還算寬敞,所以六個人都進來的時候,氣氛也比較輕鬆,再加上之前突然決定過來休息,實在是有些出人意料之外,至少鍾青露看起來便有些忍俊不住,時不時便看向永業,嘴角掛上了一絲笑意。而永業此刻神情已經恢復了正常,對旁邊那些凌霄宗弟子偶爾飄過來的意味深長的眼神視而不見,簡單地對大家介紹了一下這個山洞,又說了一下週圍的形勢,便盤膝坐在一旁打坐,閉目養神去了。
按照永業的說法,這個山洞當然也是在過去幾千年中,鎮龍殿弟子無數次穿越這座雪龍山脈時發現的一個隱蔽而安全的休息點。因為遠離地面,便避開了許多兇猛的陸地妖獸的視線,同時在平日的時候,因為山中時常風雪,這洞口也經常會被積雪覆蓋,幾乎從未有妖獸發現此處,所以很是安全。
不過饒是如此,眾人還是不敢放鬆警惕,因為這裡畢竟是極北雪原上妖獸聚集最多的雪龍山,一個不小心發生什麼意外,那是誰也說不準的。所以這一日接下來的時間,他們呆在這山洞裡,雖然天氣十分寒冷,但在永業的建議下,他們並沒有在這洞中生火。
篝火的火光或是火焰的溫暖,在這片冰寒的深山世界裡,便如同是召喚妖獸的一盞明燈。除此之外,當天色逐漸陰沉黑暗下來的時候,他們還安排了人輪流值夜,因為除了要防備有妖獸意外發現這個山洞闖入傷人之外,外頭不停飄落累積的白雪,每隔一段時間也需要有人清理推開一下,至少得保持洞口有一個可以空氣流通的洞,這樣洞內才不會太過氣悶。
至於值夜的人選,沈石很自覺地第一個站了出來,畢竟他道行最低,凡事主動點總是沒錯,而其他人倒也沒多說什麼,鍾青竹隨後便報了第二個,再往後則是永業和尚自己出聲。本來甘澤也想輪上一次,不過永業卻說是夠了,從子時開始一人一兩個時辰,三次之後差不多也就天亮了。
於是剩下的甘澤、鍾青露和孫友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大家坐著閒聊了一會後,便各自休息去了,只留下沈石來到這山洞洞口,靠著一側石壁坐下,向著這半山腰上山洞的外頭看去。
這時已是深夜,雪龍山中氣溫越發寒冷,一片漆黑之中,大雪下得越發猛烈起來,哪怕他躲在山洞內側,都能感覺到外頭幾分凌冽的寒風。若是沒有道行的普通人來到這樣的地方,哪怕身上裹著再厚的衣袍,只怕也難以撐過這等苦寒,也唯有修煉過道行的修士,以強化過的肉身,方能抗拒這令人驚懼的寒冷。
大雪飛舞飄落,很快在山洞洞口外的那一小塊平臺上堆積起來,而且雪層迅速地升高,眼看轉眼間便堵住了快一半的洞口。沈石用手輕輕推了一下身前剛剛堆積起來的雪堆,冰冷的雪粉無聲無息地塌了下去,有些倒在一旁,有些則是滾落山壁,又重新融入了那片黑暗裡。
寒風悽切,天地寂靜,只有風雪似乎永無停歇地吹拂著。
沈石凝視著外頭夜色裡的那一片深沉黑暗,心底忽然有了幾分寂寥之意,那感覺就像是天地如此之大,自己便如螻蟻一般,卻偏生還有百般煩惱在心頭,不得自在。
他沒來由地又想到了那個嬌媚的女子,凌春泥的臉龐在他的眼前掠過,此時此刻,她還好嗎?是不是還安然無恙地在這世上的某一個角落安好地活著?
她開不開心?她幸不幸福?
幾番頭緒,纏繞心頭,沈石忽然發現,原來自己想要忘記一個人竟是如此的艱難,而那個女子在自己心中的印痕,甚至比自己當初所料想的還要深刻的多。
他怔怔地坐在那兒,出神地看著遠方那片黑暗,直到忽有一陣風起,一個人影悄悄出現在他的身旁,然後靠著他也坐在了地上,與他並肩齊膝地坐著。
一團幽香,在這寒冷風雪中悄然飄來,然後是鍾青竹的聲音幽幽傳來,低聲道:“你在想什麼呢,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