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越來越強烈,葉薇終於按捺不住,上前抓住他胳膊道:“你到底怎麼了?”
謝懷轉過頭,面色除了蒼白並無異樣,葉薇卻開始發抖。
“你的手……”
被她緊握著的右手,手背處黑紫一片,從中間到四周,顏色由深漸淺,已經蔓延到小臂。
他笑道:“那人一共發了四枚毒針,我躲過了三枚,運氣已經很好了。”
葉薇哆哆嗦嗦地拉他往回走,“去找大夫,我們去找大夫,一定有辦法救你的……”
“沒用的。這毒針被他放到最後才用,可見是最後底牌,這上面的毒又豈是輕易可解的?我自己就是醫者,比誰都清楚。”
“那是你醫術不精!我們去找更高明的大夫,我就不信太醫院那麼多杏林國手,會解不了這個鬼毒!”
他被她拉扯著卻不肯動,“從這裡回煜都騎馬最快也要一個時辰,我雖然封住穴道延緩了毒發的時間,但不可顛簸,否則便會加速毒發。不等趕回煜都我就已經沒命了。”
“我叫你跟我走!”葉薇崩潰大吼,眼淚跟斷線的珠子似的掉落,“別再說什麼最後底牌、什麼有命沒命,我說能救就一定能救!”
謝懷無奈地看著她,就像看著個不懂事的孩子。葉薇還要堅持,他微笑著伸手,一下便點中她的穴道。葉薇僵立在原地,他展臂將她摟入懷中,另一隻手撫摸上她的臉,低嘆道:“我也希望是這樣,可是楚惜,這世上有許多事都是你改變不了的。”
就好像當年她莫名喪命,他在她的墳塋前立了許多個夜晚,企盼一切都是個噩夢,企盼再睜開眼她還微笑著叫他師父,陪著他談天說地。可是等了一年又一年,他的少女卻始終沒有回來。
“其實……今晚能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我還是喜歡你這個樣子,不是葉薇,不是陛下的女人,只是我的小徒弟,我的若水……”
他近乎痴迷地看著她的臉,那是屬於宋楚惜的臉,稚嫩的、美麗的,沒有經歷時光的洗禮,與記憶中烙印如出一轍的面龐。
顫抖著低頭,冰涼的唇終於落在她的額頭。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他都不曾做過這樣逾越的動作。他知道她已是別人的妻子,他沒資格碰她,但是有什麼關係呢?這已經是最後一次了,道君也會寬恕一個死人。
他吻上她額頭時,兩滴滾燙的淚也落在了她的臉頰,與她的淚水融匯在一起,分不出彼此。葉薇身子動不了,嘴卻還能說話,“你鬆開我,謝飛卿我警告你快點鬆開我!我……求你,我求你不要這樣,不要這麼對我……”
她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她面前?沒有比這更殘忍的事了。她會受不了的,她一定會受不了的!
“傻姑娘,就是知道你會哭,所以我才躲到這裡。你不該跟過來的。”
她泣不成聲,“我們想想辦法,一定會有辦法的……你不要放棄,好不好?”
謝懷沉默一瞬,“其實你真的不用難過,這樣的結局對我來說已經很好了。”早在入宮那天,他就沒想過還能活著出去,今夜被那毒針刺中時,第一個念頭居然不是恐慌,而是果然如此。果然他註定要將性命葬送在這裡,一如師尊所說,冥冥之中萬事皆已註定,螻蟻眾生誰都逃不過。
“我知道你一直覺得我不是個好道士,但我畢竟出家多年,利用道君之名蠱惑上皇已是不該,造下殺孽更是罪無可恕,合該有此報應。
“你也不用怨怪陛下,我是主動提出要當誘餌的,宋楚恆活著我不安心。如今求仁得仁,已是無憾。
“這笛子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禮物,離宮的時候我就有心還給你,到底沒有捨得。現在,也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楚惜,未來的日子還很長,你若是能忘了我就忘了,若不能,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