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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贊同,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出了凌安宮。

凌安宮西側不遠便是太液池,皇宮中風景最美的地方,葉薇拐過三個彎眼前便豁然開朗。觸目所見一片銀裝素裹,湖泊古木、宮闕樓臺都披上了層瑩白,分不出誰是誰了。

她撐了把四十八骨的青綢傘,腳上是鹿皮靴子,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發出沙沙的聲音。她一步一步朝凍結的太液池走去,卻在還有十步之遙的時候忽然停下。

四周好靜,靜到連雪花落上傘面的聲音她都能聽見。這樣寂靜的天與地,正好方便了她整理自己凌亂的思緒。

為什麼會走到這裡來呢?大概因為那天晚上,她便是在這裡遇見謝懷的吧。

憫枝她們只知道她因為蘊初而憂心,卻不知讓她煩躁的原因還有一個,便是建章宮內那位天一道長。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以謝道長的脾性和傲骨,怎麼會變成那傳說中蠱惑君王、禍亂朝綱的妖道!

早在最初得知天一道長的事蹟後,她便不齒那人的行為,覺得他不過是個裝模作樣的老騙子而已。只是那些事與她無關,她也就懶得理睬,隨他如何折騰。哪怕後來得知謝懷有可能追隨於他,她也單單覺得他找了個不太好的師父,並沒有更大的牴觸。

可如今,上天生生劈下道驚雷,明明白白地告訴她,謝道長不是追隨了老騙子,他就是老騙子本人,她所不喜的那些事也全都是他做的。

如此巨大的震撼,讓人一時怎麼消化得了!

右手攥緊傘柄,上面浮凸的花紋咯在掌心,感覺十分清晰。葉薇將另一隻手伸出傘下,去接落下的雪花。小小的六角形,觸到掌心的熱度慢慢融化,變作幾滴晶瑩的雪水。

她感受著那裡的冰涼,十分認真地在心裡詢問自己,難道真的是世道易變,五年的時間就可以把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

他還是她熟悉的謝飛卿嗎?

她沉思的時候就站在一株古木下方,光禿禿的枝椏堆滿了積雪,此刻終於承受不住落下一團,端端砸上傘面。她後退兩步,蹙眉抬頭,卻驚訝地看到斜後方的二層閣樓上,有男人長身玉立,正專注地凝視著她。

鬢如刀裁、眉目英挺,玄黑大氅在滿目潔白中尤其顯眼。修長的右手握著只酒杯,彷彿片刻前還在對雪獨酌、吟誦佳句。

葉薇被帶到樓上時,皇帝已經回到桌前坐下,親自倒了杯酒推給她,“暖暖身子。”

葉薇接過,放到鼻下嗅了嗅便道:“下汀五合酒,這應該是放了二十年以上的。如此陳年佳釀,若不是陛下這裡,別處怕都難喝到。臣妾先謝過了。”言罷,一飲而盡。

皇帝有點驚訝,“你倒是識貨。”

她懂酒他是知道的,卻不料她居然這般懂,光是聞聞就能說出名字和年份。

葉薇淡淡一笑。不過是五合酒而已,她都不知道釀過多少回了,比起配方絕密的淄鄉綠酒,品出這個實在算不得什麼。

現在這心亂如麻的狀態,恐怕只有品酒吹笛這種從前做慣的事情能讓她找回點清醒。

她難得沉默,皇帝也沒有急於打破,而是看著那貞靜的側顏,回憶起方才憑欄獨立看到的那幕。

女子一身潔白,撐著傘走在白茫茫的天地間,如蓮生雪谷。他站得高,在她還隔得很遠的時候便看見了她的身影,和周遭如出一轍的純白,稍不注意便會將他們視作一體。

她越來越近,而他分明沒有認出那究竟是誰,眼睛卻不受控制地追隨著她的身影。腦中有個奇怪的聲音,讓他等著,讓他仔仔細細地看著,就好像前方有什麼驚喜在等著他。

古木參天,被積雪裝點得剔透晶瑩,而她在樹下立了許久,終於抬頭。青綢傘隨著動作慢慢傾斜,堆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