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兩個人一起摔到了地上。
殿內瀰漫著清幽的檀香,他的衣襟袖袍間也都是這樣的氣息。早在當初三天兩頭跑去見他時,她就聞慣了這味道,可是這會兒突然捱得這麼近,還是有些喘不過氣來。
心跳得很快,讓她都快弄不懂自己了。腦子裡亂成一團,只是在慌亂間想起前幾天剛去過的的小三清殿,道君的金身塑像俯視眾生,而前方的香爐上有檀香嫋嫋升起,如此熟悉。
這是屬於神靈的氣息,也是,熟悉他的氣息。
他閉著眼睛,渾身冰涼,而她在片刻的呆滯後,終於醒過味來。難怪一路過來都沒有遇到人阻攔,看來是謝懷生病後不願讓人瞧見他這個樣子,所以把他們都支開。
卻讓她鑽了空子。
心中知道現在的姿勢極其尷尬,她醞釀許久,終於伸手去推身上的男人。本以為他已經暈死過去,誰料感覺到她的動作後,他居然伸手將她緊緊抱住。
長而有力的手臂扣住她的背,他翻了下身子,讓她趴到了他的懷中。她整個人都傻在那裡,不知道這是什麼狀況。
他不是出家人嗎?出家人可以和女人這麼親密?
還是說,他一直就對她……
“楚惜?我是在做夢嗎,楚惜?果然是夢。你來了,你又到我夢裡來了。真好。”
他的聲音有些迷惘,又有些歡喜。她聽得愕然,下意識反駁,“什麼楚……”
“楚惜,我見到他了,我今天又見到他了。他看起來可真是風光,大權在握、勢傾朝野,連太子都得禮讓三分。不止他,還有他的女兒、你的妹妹,我也見到了。她現在是太子妃,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你以前跟我說,你們姐妹長得很像,我還不信。如今看來,果然是很像。可是好奇怪,我看到她的臉時,不僅沒因為你產生半點動容,反而是恨之入骨。下午的時候,他們跪在殿內給陛下問安,我就在旁邊看著,心裡卻在想著終有一日可以把他們的假面具撕下來,然後剝皮拆骨,送去給你陪葬。”
男人的聲音低沉悅耳,說著她好像能理解,又好像怎麼都不能懂的話。她渾身僵硬,有寒意順著脊樑攀爬,緩慢地抬起頭看他。
“楚惜……是誰?”
他手涼得跟冰塊似的,眼神還有些迷濛,卻捧住她臉頰慢慢笑了,“說什麼傻話,你……你不就是楚惜嗎?還是說,你要我叫你若水?”
她回憶他的話,一點點理順思路。他叫她楚惜,又說她妹妹現在是太子妃,所以,這個被他掛在嘴邊的女人就是宋楚怡的姐姐、左相的女兒?!
他忽然開始懷疑,“你、你不是楚惜嗎?”
她忙道:“我是,我當然是……所以,你入宮就是為了楚惜,對嗎?你想給她……給我報仇?”
他看著她,久久沒有回應。就在她以為自己哪裡露餡了時,他忽然閉上眼睛,重新將她摟入懷中。
有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彷彿刺入心臟的鋼針,又像是揮之不去的魔咒,此後的日日夜夜,無數次在她耳邊迴響,教會她什麼是不甘和絕望。
“他們害死了你,當然不能再逍遙地活著。你放心,害了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會讓他們失去擁有的一切,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哪怕顛覆乾坤、擾亂綱常,毀了這天地世道,我也會為你報仇。”
。
“顛覆乾坤、擾亂綱常、毀天滅地,哪怕這樣,都要為她報仇。這話不是你自己說的嗎?如今呢,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往事衝擊太甚,姚嘉若目光銳利地看著謝懷,譏諷不已,“你說我裝腔作勢,你難道不是?話說得那麼好聽,我還當你有多大決心,如今看來,不過如此。你和葉薇糾纏不清的時候,可有半分記得你的楚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