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樓梯口附近,樓下項凌的聲音尖銳而又清晰。
「你要和誰談戀愛我是管不著,在外面你愛怎麼玩怎麼玩,但是回到家,你必須給我正常一點,結婚生子這兩樣肯定要做到。你要是沒辦法和女孩子談,那就直接去醫院做試管,生出來的小孩我和你爸來帶,你爺爺都一把歲數了,也讓他老人家開心開心,說不準以後留給你的錢也多一點。」
「還有你爸最近也在琢磨著要立遺囑,你要不生孩子,他肯定都把股份留給匡峙和小孫子了,你能甘心嗎?」
「好像是您在不甘心吧。」
匡延赫的身體是背對著唐蘊的,但唐蘊能從他的聲音裡感受到深深的失落。
作為母親,這世上與自己最親的人,已經不關心自己的未來幸福與否,只在乎眼前的利益能否維持。
任誰聽到此番言論,都會被衝擊到吧。
項凌的臉上沒有往日的溫和,只剩下憂愁和戾氣:「我當然不甘心,這麼多年陪在他身邊照顧的人是我,打理公司事務的人也是我,到頭來還是輸得一塌糊塗。他最近都開始往前妻那邊跑了。」
唐蘊覺得自己還是太過缺乏想像力了,有錢人的世界不是他能腦補到的,這劇情也抓馬了。
「他跑過去找前妻難道也是因為我嗎?」匡延赫應該和他一樣,感到很荒唐。
「當然跟你有關係,你要是肯留在北京,要是早早地完成他交代的任務,多要幾個小孩,他帶孩子都來不及,哪還會有這份心思。」
唐蘊已經無法理解她的腦迴路了,怕不是精神有問題?
唐蘊看到匡延赫用打火機點燃一支煙,他最近一直在努力戒菸,連著好幾天都沒有碰過煙盒了,抽菸代表著他壓力很大,心中煩躁,需要尼古丁來壓制一下。
在一片白霧中,匡延赫麻木地吐出一句話:「只要我的精子就結束了,是嗎?」
「對,其他的事情我來搞定。」焦頭爛額的項凌彷彿瞧見了希望,「不過婚禮你至少得要出席一下,等孩子生完以後,你想帶就帶,不想帶也沒關係,我不來強迫你。」
「裝在安全套裡的精子可以嗎?」匡延赫的嗓音懶懶的,有點敷衍,卻又好像是認真的,唐蘊捉摸不透他真實的想法。
項凌很急切地說:「那不行,得到醫院現取,你要嫌麻煩我也可以安排個醫生過來。」
第七十九章 反思
唐蘊茫茫然地走回露臺,收拾吃剩下來的東西,他的手腳在動,思緒卻像是遭遇大堵車似的,亂得一塌糊塗。
就在前幾天,他的社交軟體還收到了有關向恆集團的推送,在邊角部分,有記者對匡繼沖和項凌進行了一段簡短的採訪,照片裡,項凌落落大方,儀態得體,十分甜蜜地挽著丈夫的胳膊,猶如新婚燕爾。
誰承想這照片的背後,又是一地雞毛。
唐蘊始終覺得,幸福是一種內在感受,和外界的評價無關,但項凌的世界顯然執行著另一套體系,在向外人展示自己經濟實力和御夫之道,得到別人的讚許,才能使她獲得幸福和滿足。
一旦家庭中有人劍走偏鋒,相當於破壞了這套體系,她會運用一切手段來阻止這樁事情發生。
匡延赫是在這樣的體系中成長起來的,並且佔據著重要的一環,匡延赫自己的想法是怎樣的,唐蘊還不是很清楚。
唐蘊曾告知過匡延赫,自己是不婚不育主義者,但匡延赫只表示過不會去相親,沒說過不要小孩。
如果真的像項凌說的那樣,他要跑去結婚生小孩該怎麼辦?
在唐蘊的價值觀裡,甭管兩個人的感情根基是否深厚,舉辦完婚禮並且擁有小孩就相當於成立事實婚姻,那麼無論他和匡延赫怎麼相愛,他都不可能再介入到這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