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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都可以吃三大碗。

那一個下午,舅舅把外甥帶到六合行去。

店堂深且暗,經過夥計通報,他們坐在紅木椅子上等,四海抬頭,看到牆上懸著斗大兩個字:六合。

此時,四海已經十分喜歡香港,他不介意留下來做三年工,再苦也值得,省吃省用,帶著小小財富口家,屆時,母親與弟妹就不必擔心生活了。

等半晌,一個瘦削中年漢子出來,一見陳爾亨,便哼了一聲,「你來了。」

陳爾亨陪笑,「可不就是我。」

四海看這情形,便知道舅舅並不算吃得開,他在六合堂不受歡迎。

陳爾亨見勢頭不對,立刻說:「李竹,你爾我人情。」

那個叫李竹的人露出一絲厭惡神情,但隨即不動聲色淡淡問:「這次要怎麼樣?」

陳爾亨咳嗽一聲,「這孩子是我外甥,家窮,吃不飽,跟我出來找工做。」

李竹炯炯目光上下打量四海,「此人真是你親舅舅?」

四海點點頭。

陳爾亨陪笑,「我騙你作甚,李竹,聽說金山在築鐵路可是?」

李竹抬起頭,「這孩子幾歲,你那麼急叫他去送死?」

「十六幾了,是大人了,李竹,你說話恁地難聽。」

「我已經夠人用。」

陳爾亨忽然發惡,「李竹,外頭都知道你一口氣招募了千多人,金山那邊還嚷要增加人手,你故意推搪我!老陳,那種地方不是孩子去得的。」

「幫個忙,家裡實在沒有容身之處了。」

「在香港找份差使好了。」

陳爾亨站起來,『我聽說金山那邊一天付工人兩塊錢一你想想。儲夠三百塊錢就好回家,什麼苦都值得。」

一大人一天工資是一塊半。」

「一塊錢也值得,一兩年好上岸。」

李竹瞪著他,「你自己為什麼不去?」

陳爾亨擦擦鼻子,尷尬地答:「我怕冷。」

「你怕死!」

「李竹,你天生一張烏鴉嘴。」

「我講的是實話,去年鐵路上死了兩百多人,病死有凍死有溺斃摔斃的統統有。」

陳爾亨氣餒,「李竹,你幾時生的好心,廚房,廚房總得用人,叫他去擔擔抬抬,洗洗盤碗。」

李竹看著四海:半晌道,「八毛錢一天,先付四十元手續費,以後每賺一元,六合行抽二仙半。」

「你六合行是強盜窟。」

「六合行是我的就好了。」

「我們交不出四十元。」

「那就談都不用談。」

「李竹,你欺人大甚。」

那李竹站起來,頭也不回的進去了。

陳爾亨頓了頓足,帶四海忽忽離去,在門口,與一個四方臉漢子撞了一下,腳步踉蹌,想要罵人,見人塊頭大,才忍氣罷休。

四海心中閃過一絲恐怕,那大漢,也是應徽往金山做工的吧。

他想都沒想過要去金山。

舅舅只告訴母親要帶他到香港,他連什麼是鐵路都不曉得,聽那個李竹說,那是個送死的地方,最令四海不明白的是,送死還得先繳付四十元,而且還是金山那邊的錢,金山金山,付的恐怕是金子。

陳爾亨沒有把外甥帶返客棧,他氣忿地一逞住東走。

大路沿海,那日陽光極好,很快曬得四海一頭汗,陳爾亨走到一半已經喘氣走不動,四海知道他不叫車是因為沒有錢。

四海更加沉默,呵舅舅的錢用光了。

陳爾亨越走越慢,脫了衣裳,四海替他拿著。

終於,他籲出一口氣,「到了。」

四海拾頭,那是一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