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生的視線從受傷修士傷處挪開,微笑一下,回答:「是,師尊。」
掌門淡淡道:「既如此,便請那位客人過來。你們在外勞苦,新入門的師弟師妹也該知事。這樣,乾脆將所有人都喚來,也讓大夥兒正式見一下你們楚師兄。」
因為這句話,一炷香工夫後,整個紫霄院之人都聚於大殿之上。
掌門坐於上首,下方則有百來人。
楚慎行正想,這人也太少。就見掌門一揮袖子,殿中出現兩張長桌,而弟子們一齊拱手,朗聲說:「謝師尊賜宴。」
賜……宴?
楚慎行身為「大師兄」,座位在掌門右手邊,長桌最上處。
莫浪愁同樣出現了,坐在另一張長桌後,抬眼看楚慎行。
楚慎行與她對視,微微笑一下。莫浪愁先皺眉,然後會以一笑。
而後,不待這對「師兄妹」說些什麼,大殿入口方向,忽而傳來一陣鋃鐺聲響。
楚慎行聞聲望去。
有黑袍弟子在前,身後跟了十數人。楚慎行在其中看到昨天那個受傷修士,此時,對方面帶驚懼之色,欲逃而無門。另有十來人在後,面色麻木,有老有少,甚至包含一個稚童。
新弟子們面面相覷,老弟子們則面上帶笑。
楚慎行自覺自己身份恰好介於兩方之間,應該擔起詢問的重任。
他輕咳一聲,「師尊,這是?」
話音剛落,便聽得一聲悽厲慘叫。那聲音刺破大殿,落在每一個人眼中。一股濃烈的血腥氣瀰漫出來,楚慎行一頓,側頭去看。只見那名昨日受了傷的修士如今已經四分五裂,筋骨分離。
掌門淡淡道:「去吧。」
話音落下,所有在場之人皆聽到一點液體滾動的聲響。低頭看桌案,才發覺,原來自己面前多了一個杯盞,裡面自然是剛剛那名修士的血。
紫霄弟子們顯然對這一刻期待已久。他們一齊舉杯,到這一刻,神色終於有所不同。不是此前在新弟子們面前展露出的從容,而是貪婪的、渴切地望著杯子裡的血水。
簡直像是——
楚慎行說不好。
他覺得自己此前應該見過,知道要怎麼描述,可如今記憶全失,大腦空空。
正如他忘記青藤應該纏住什麼、自己曾經擁有過什麼。
面對周遭一切,一股索然之感湧上楚慎行心頭。恰好此刻,旁邊人在喝杯中血。因老弟子們帶動,新弟子們也一樣拿起杯子。起先還很珍惜,到後面,杯子裡的血沒了,他們還在不停地舔舐著杯壁,不願意漏過哪怕一點血絲。
在這裡的修士大多也是鍊氣期,已經築起道基之人屈指可數。而對於前者們來說,吃下一個與自己同階、甚至比自己境界更高的修士骨血,哪怕不論解去心癮,也能提升修為,是大補之物。
相比之下,莫浪愁、裘振等人因修為更高,顯得興致缺缺。
不過兩人同樣舉杯,一飲而盡。
轉眼,整個大殿之上,唯有楚慎行未曾喝去杯中血。
「慎行?」
掌門含笑叫他。
楚慎行可以感覺到,掌門雖態度和煦,可實際上,卻正在以神識探自己底細。
雖然楚慎行的確在運轉魔門心法,但這樣一個人,忽然出現,不知來歷,掌門也有警惕。
眾目睽睽之下,楚慎行拿起血杯。
他心想,既然是魔修,那喝人血、吃人肉,應該都是常事。
楚慎行不覺得自己對此有所抗拒。
可到真正將杯子端到唇邊時,他卻又停頓片刻。
這時候,大殿上的所有人都在看他。
幾個築基修士已經要站起,只等掌門一聲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