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在素羅蟒腹腔挑挑揀揀,要選擇最鮮美的蛇肉。楚慎行記起從前,自己仍然是和白皎、程雲清一同在後山。可惜的是,這回,自己大約再嘗不到師妹的好手藝。只好自己動手,順道培養一下徒兒。
秦子游看師尊動作,識趣地不多餘打擾,轉而自己思索。
雖然不知細節,但方才,軟劍顯然是趁素羅蟒不備,攻其薄弱處。單看素羅蟒身下那灘血液,秦子游也能猜到,軟劍一定在素羅蟒柔軟脆弱的內裡攪了個天翻地覆,難怪它方才痛成那樣。
最後伏地時,這妖獸幾乎有些求饒意味。如果是以馴服靈獸為修行之道的修士,到那會兒,就該與素羅蟒簽訂契約,令其成為自己靈寵。
可惜楚慎行沒這個心思。
秦子游想到的事情,他更能想到。但哪怕不論儒風寺的懸賞、採蓮名額,只談收靈寵本身:往好處說,方便作戰;往壞處說,收了靈寵,也就損失了素羅蟒那一身靈寶,往後還要勞心勞力,治傷照料。
楚慎行思來想去,覺得養一個秦子游,就要自己花很多心事。所以他忽略掉素羅蟒傳遞的求和訊號,果斷屠之。
問題在於,素羅蟒是五階、接近六階的妖獸!
秦子游百思不得其解:區區一把雲鬥礦打成的軟劍,如何能破開它外防?
哪怕是金輪魚,秦子游都能想通關竅。百年一度的變化,原本就是金輪魚最脆弱的時候。它們能在江上攪動風浪,讓浪濤旋渦淹沒船隻,可龐大的身形,成為金輪魚最致命的缺陷,它根本無法逃脫青藤束縛。又因在水下,青藤吸飽了水,韌性極大提升。兩者相加,身形笨重,青藤緊韌,金輪魚無從逃脫。它稍有分神,就會被楚慎行找到可乘之機。往後,不必秦子游多說。
可素羅蟒呢?
秦子游正想,忽聽楚慎行叫:「子游,這蟒肉,你要烤,還是煮湯?」
楚慎行在腦海中扒拉出幾個小師妹擅長的菜譜。
更精細些的做法,手打丸子、靈蛇餛飩,楚慎行有自知之明,堅決不多做嘗試。可只簡單燉煮,倒能做到。
他把素羅蟒分好,便問起徒兒意見。精血,他已經受用了。這會兒丹田發熱,其中已有靈臺雛形。靈氣濃而鬱,在楚慎行經脈中奔淌。
接連兩個五階妖獸,讓楚慎行修為穩步攀升。
餘下的,按先前所說,就給子游。
秦子游回神,見素羅蟒已經被師尊安排得明明白白。蛇皮單另在一邊,而後是雪白的蟒肉,外加被荷葉捧起的心肝脾膽。青藤拖著這些東西,一併湧入楚慎行袖口,只留五寸見方的一塊完整蟒肉,被楚慎行隔著藤葉,捧在手上。
之後,師尊袖中仍顯空蕩,看不出裡面已經藏納了多少靈寶。
秦子游視線在方才素羅蟒伏著的地上打轉。
他沉默地、感慨地想:師尊當真不易啊。
竟然把沾了蟒血的泥土都挖得乾乾淨淨、分毫不剩。
秦子游回答:「皆可。」
楚慎行看他:「徒兒當真寡言。」
秦子游眼皮一跳,吐槽:「這話不該由師尊說。」
他腦海里仍然縈繞了許多問題,但楚慎行興致高昂,秦子游便不曾多問。
他隱約覺得,在屠了蟒之後,師尊便有些不對。但仔細想來,屠了已經讓無數修士有去無回的素羅蟒、收穫頗豐,這的確是值得高興的事。
可能是他想多。
既然師尊有雅興,那當徒弟的,理應捧場、助興。
楚慎行:「自出楚山之後,你便再未生火炙烤。」
秦子遊說:「那便來烤。」
楚慎行打量四周:黎澤雖不及雲夢,可單看起來,也是廣闊大澤。湖水無垠,青山渺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