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娓娓講來。
在楚慎行聽著,就是:哪來的那麼多複雜情節?說白了,就是一樹凡花,得了老祖庇佑,一樣得了靈氣,成就靈樹。但天下天霞樹那麼多,唯有這一株有所不同。
不過秦子游聽得津津有味。
陸處安還說:「知竹,你可還記得,在蘭師妹與白真人雙修大典時,你我曾在老祖當年飛升的山巔,見到一株綠樹。」
孟知竹:「自然記得。」
陸處安說:「這便是那株天霞樹了。我也只是從古籍中看,說老祖飛升之日,天霞樹綻開滿樹白花,似雲似霞。待到老祖離開此界,碎花飄零,但凡是粘上一兩片花瓣的修士,都有頓悟。只是千年、萬年過去,此樹再未開花。不止如此,連世間其他天霞樹,也逐漸枯萎、凋零。唯餘一株,便是歸元宗那棵靈樹了。」
楚慎行:「……」這又是什麼人胡編亂撰出來的?天霞樹分明到處都是,別的不說,自在峰上就有不少,只是在他們口中,不叫這個名字。
不過話說回來,歸元宗那株天霞樹日日浸在濃鬱靈霧之中,而今根深葉繁,足有十數人摟抱之粗,連枝葉也有異變,難怪在後人眼中,天霞樹與山間凡樹大有不同。
陸處安說完,孟知竹、謝湘湘都露出神往之色,連孟瑤、方君璧,都若有所思地看著杯中花瓣。孟瑤緩緩說:「照這麼說,你我現在喝的,就是那年老祖飛升之時留下的花瓣?」
陸處安感懷道:「我見這一片小小花瓣,就有如此充裕的靈氣——是,多半如此。」
他講完,一抬頭,對上秦子游的視線。陸處安一怔,轉而對秦子游露出一個微笑。秦子游看他,再看看杯中茶水,側頭問那招待他們的老者:「老人家,陸道友說的可對?」
他這聲「陸道友」出來,孟知竹等人提心,去看楚慎行有何反應。而後又記起什麼,看向老者,想要知道答案。
老者只是笑一笑,說:「不過是主子吩咐的一壺茶水,原來還有這麼多講究?我卻是不知了。」
「主子」?
孟知竹等人眼裡劃過一點興奮光彩,陸處安當即問:「敢問老人家,這宅邸的主人,究竟是何身份?」停頓一下,稍稍冷靜,「我們可否前去拜見?」
老者說:「主子在閉關。幾位客人若願意等候,不妨在此地小住些時日。說來也巧,再過一個月,主子就要出關了。」
孟知竹等人沉思。
他們已經接連見識過化神妖丹、天霞花,再讓他們就此離開,那是萬萬不甘的。但倘若久久不歸,想來也會引得孟峰主憂切。
不過孟知竹很快下定決心。
爹爹有無數手段確認他生死。既然人還活著,只是不曾歸來,爹爹大約也能想到,他是另有機遇。
於是孟知竹等人當即答應,願在此地住下。老者聽著,臉上還是那副笑臉,安排小廝將幾人帶下。
臨走前,陸處安又看秦子游一眼。見秦子游低頭,抿一口茶水。這時候,他師尊轉頭過來,視線落在自己徒兒身上。
陸處安彷彿被燙到,匆匆回頭,看向孟知竹。
孟知竹正側頭,與謝湘湘講話。謝湘湘緊抿雙唇,對孟知竹的決議並不贊同。孟知竹大約密音對她說了句什麼,謝湘湘勉強點頭,神色放鬆一些,露出些小女兒嬌態。縱有再多驕縱,說到底,她僅僅是關心孟知竹罷了。
而孟知竹對此一清二楚。他注視謝湘湘,神色包容又溫情。經歷此前一番磋磨,兩人逐漸磨合。陸處安心有預感,如果這次順利出去,兩人恐怕就要真正以「未來道侶」的身份露於人前。
至於他?
從頭到尾,都僅僅是一個旁觀者。
等幾人離去,老者再轉頭,看向楚慎行與秦子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