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輕修士面前,青藤靜立片刻,像是活人一般,點了點垂到秦子游面前的葉片。
秦子游立刻笑一笑,眼裡盛著星光,是很高興、很快活的樣子。
隔著一重山嶺,楚慎行長久注視徒兒,心中莫名。
他想:明明這樣開心,為何方才還要躲開?
楚慎行是有反思。
他一定不願、不欲變成另一個宋安。
他不去追究自己看著徒兒眉眼時心中躁動是源於何故,甚至一再提醒自己,不能做更多。
但在這同時,楚慎行也不想看到徒兒迫不及待從自己掌心下逃開的樣子。
楚慎行還記得方才子游抬頭看自己,嘴巴都是濕漉漉的。現在細思,因為此前動作,子游的領口也微微掙開一些,能看到徒兒白皙的鎖骨。往深看,那些青藤曾經纏過,藤葉有觸碰過,讓子游在藤下發抖的地方,都可以被納入眼簾。
他們不行於人前時,就不必再穿厚重冬襖。子游和他入山,身上只有一件楚慎行煉製的法衣。他手扣在徒兒腰上,可以感覺到徒兒面板的溫度。青年的腰緊而韌,自幼習武,可體態修長,是恰恰好可以被摟抱在懷中的程度。胸膛與他相貼,心跳都要合成一拍。
秦子游正邀請:「既然你來了,便和我一起走吧!」
他順著溪流往下。
青藤短暫地停頓片刻,在跟上青年。
秦子游剛才鬱悶完,這會兒心情不錯,順手薅了一片藤葉,一時興起,說:「我給你吹首曲子呀!」
楚慎行:「……」
他見徒兒把藤葉折起,抿在唇中。
從思過崖下脫身之後,楚慎行附於青藤之上,再以自己殘損的金丹強行讓神識與青藤融合。當時是別無他法,但幾年下來,興許是神魂影響了青藤,兩邊結合倒是愈發緊密。楚慎行也有考慮過,是否要換一具新身體,譬如他為秦老爺做得那一具。但細細想來,他在青藤上,無論修為、修行進度,都與從前等同。而用玉明骨做成的軀體,興許都到不了這種程度。
沒有更多例項,楚慎行也講不好,這是因自己神魂緣故,還是金丹殘片帶來的結果。照這個思路深思,興許青藤本身就有特殊。思過崖下罡風烈烈,能將金丹修士的骨血卷化成灰,青藤卻繁茂滋長。
興許是某種變異?畢竟主峰上那棵天霞樹就在靈氣影響下變成另一種樣子。
他淺淡地想了片刻,聽到子游吹出的樂聲。藤葉離開藤身之後,可以化作符紙,甚至被子游隨手當杯子用。因為這些,楚慎行原先已經習慣,一旦有人摘下藤葉,那除去葉上原有的靈氣之外,就切斷神識與藤葉的聯絡。
但這一次——
楚慎行冷靜地想:我欲聽子游吹樂。
子游的舌尖碰到葉片。
輕輕的、濡濕的。
一點舔舐,先碰上,然後迅速劃開。
嘴唇含著,全然不知道自己嘴巴里究竟是什麼東西。
大約是覺得位置不太對,於是舌尖又捲上來,沿著邊緣,很仔細地舔`弄,輕巧又靈活,想要調整到最合適的位置。
楚慎行閉上眼睛,背後是樹幹。
靈氣無聲無息地在他身側盤旋。
卻再沒有妖獸敢往這邊來,極端危險的預感下,它們驚慌失措地逃開。
子游的手指、嘴唇、舌頭——
楚慎行的思緒被分作兩半。
一邊說:那是你的徒弟。
另一邊說:對,那是「我的」徒弟。
一邊說:你被宋安和「系統」操縱命運,要與宋安結為道侶,到如今,難道你還要讓子游也與你一般?
另一邊自顧自說:還記得遇到那群金羚之前嗎?他被青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