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這話,頭歪一點,問楚慎行:「楚道友如何覺得?若我那些師弟、師妹知道,恐怕要覺得我小題大做,太過無趣。」
楚慎行聞言,自然說:「我卻不這樣想。」
秦子游嘆道:「是了。白日楚道友給我遞那一碗糖……」
楚慎行好笑,「糖蒸酥酪。」
秦子游懊惱,身體往後一點,靠在樑柱上,喃喃說:「我怎麼總是記不住。」
楚慎行說:「記不記得住,都無妨,不如來嘗嘗。」
他說著,從袖口取出小碗,擺在秦子游面前。秦子游見了,嗅到空氣裡淡淡的酒香,面有疑惑。他看楚慎行,楚慎行卻坦然,彷彿這碗酥酪之中合該有酒味。秦子游再去回憶白日情形,又覺得,當時的場面、氣息,都在自己腦海里逐漸模糊,不能記起。
這實在過於怪異了。
他不該這麼吃下一個來歷不明的修士端來的東西,不該與對方初識一日便相談甚歡,不該……接過但對方遞來的那一把木勺。
但楚慎行遞給他,他就接過,完全不知道,一息之前,這把木勺還不是勺子,而是一枝青藤。
楚慎行看秦子游低頭,用木勺舀起酥酪。他嗅到了空氣裡的一縷幽香,是窗外的梔子花在綻放。秦子游的頭髮從頸間滑落,傾瀉在桌面上。他含住木勺,楚慎行便能感覺到青年的舌尖在自己身上掃過,濕潤的,溫熱的,很輕地吸吮,然後又抿住。
「楚仙師?」
秦子游叫他。
楚慎行回神,在幽暗的光線中看著眼前青年。對方終於察覺不對,說:「這碗糖……」
「糖蒸酥酪。」
秦子游:「……」
他的神色落入楚慎行眼中,是俊秀的面頰上泛起一點暈紅,眼裡也多了朦朧顏色。
秦子游儘量穩住語氣,問:「你既是從凡人處買來,裡面怎麼會加上靈酒?」
楚慎行說:「秦仙師如何覺得?」
秦子游皺眉。楚慎行聽到輕微的劍鳴聲。日影從青年丹田抽出,卻第一次不聽青年指揮,去刺向身前修士。秦子游面色一沉,手捏著木勺,按說力道極重,可木勺依然穩穩在他指間,未被捏出什麼痕跡。倒是楚慎行,他嘆口氣,說:「怎麼不吃了?」
秦子游默唸心法口訣。
楚慎行看他,無奈又寬容。他搖頭,在秦子游不可思議的目光中站起,手上擺著一枚符籙。
楚慎行問:「你可在找這個?」
秦子游瞳孔一縮。
楚慎行心想:他可實在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什麼樣子。
臉頰更紅了,坐都坐不穩,卻還要竭力露出鎮定神色。楚慎行立起,將書案踢開,該有噹啷聲響,引旁人前來。可屋中始終寂靜,像是這間屋子已經被隔絕在整座昭陽殿之外。
楚慎行抬起手,餘下的糖蒸酥酪穩穩落在他手中。他在秦子游面前半蹲下來,青藤從袖口湧出,箍住青年下顎,又探入秦子游唇齒之間。
秦子遊動彈不得。
他修為被壓制,保命靈符不知何時被取走。他輕信旁人,甚至不顧兩位師弟的勸阻,這才惹來禍事。他白日還與楚慎行比試劍法,甚至親自引狼入室,又毫無戒心地吃下那碗酥酪。他落在這般境地,純粹是咎由自取。
楚慎行看著青藤蔓入青年口中。藤蔓在柔軟的腮肉上擦過,絞著青年舌葉,甚至過分地探入對方喉嚨。
又有藤枝從青年領口、袖口湧入,肆無忌憚地纏住對方的身體。
他忽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定、滿足。
就好像這些藤枝總算找到了原本缺失的東西。
可秦子游大約不這樣覺得。他身體顫動,想要掙脫,偏偏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