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只是說出心底話。」卓凡把臉靠近康以時,「那刻,我確實想要把你永遠的記在心裡。這樣,才能歷久常新。」
康以時牢牢看著劉卓凡,腦袋便進入了神打的狀態。
曾幾何時,她還擔心著這孩子會一蹶不振。在海濱長廊把她帶回家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夢中的哀鳴彷佛還縈迴於耳邊。在那段輕狂的丶沉溺於與自我價值觀相違背的的歲月裡,她是小心奕奕地留守於她身邊,生怕她會不慎跌倒,再也爬不起來。
如今,她已長大;已不需要她去擔心什麼。她所追求的,一直沒變;深愛的人,兜兜轉轉終於回到了自己的身邊。重新開始的這段感情,如她所願地,是成熟而美好的;再度走在一起的兩個人,共同努力著,追求著那理想中的幸福。
反倒是自己,似乎一直在往後退。
「能把皇甫小姐記在心裡,直到永遠,亦讓事情在此告一段落嗎?」劉卓凡認真地問道。她的心裡有點忐忑;這確實是一道問題,但似乎答案很明顯。要永遠記住一個人,卻永不相見,似乎比完全將這個人忘掉更難。可怎麼說,劉卓凡還是帶點自私地希望康以時和景夕遙能排除萬難地走在一起。
康以時看著劉卓凡,罕有地眼神遊離。她的心並不堅定,即使說再見時語氣是淡定得可以。
從醫院回到家裡,康以時把發生了的一切都告訴了景夕遙。有一刻,她希望景夕遙也狠狠地給她一個耳光,來證明她確實心裡出了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是愧對了任何人。可是,景夕遙非但沒有摑她,甚至一絲恨怨的眼神也沒有;只擁著她,不發一言,若有所思。那對話,似乎沒有存在過;她還是深深地愛著這位茫然若失的教授。而這位教授,更是因此墜落到思維的死衚衕裡去。
「記在心裡,對康由安來說,和把刀扎進心裡無甚分別。」康以時淡淡地說,把杯裡的一口氣喝光。
「師傅。」劉卓凡伸手按在康以時的大腿上,一臉擔心,「你愛上皇甫小姐了?」
康以時還是那副無甚表情的臉,緊盯著劉卓凡,不哼一聲。
或許,很不負責任地說,她的身體裡住著兩個人。深愛著景夕遙的康以時,和剛從沉睡中醒過來的康由安。從康由安沉睡的那刻開始,康以時都只是在皇甫枝身上榨取所需而已;她沒有愛過這個為自己不斷付出的女人。至於醒來了的康由安,她不確定那是否愛情;她只知道,她想要留在皇甫枝的身邊。
但這是比人格分裂更難讓人理解的狀況;甚或應該說是一派胡言,為掩飾自己的多情而生的狡辯。
「我們,都沒有這個 xury 繼續糾纏下去。」康以時為自己添了滿滿的一杯酒,一口氣全喝下。「我愛夕遙。我不想她受任何委屈。」
劉卓凡看著康以時,心裡有點不安的感覺湧上;但也只能勉強擠出笑容。如她所言,我們都沒有繼續磋跎下去的能耐。這個安排,確實是能選擇的範圍裡,最理所當然的一個。
那晚,康以時狠狠地喝,直至醉倒在劉卓凡的沙發上。彷佛,酒精能殺死該死的康由安。
「那就打擾了!明天早上,我才過去把她接回來。」
結束通話了電話,景夕遙把酒杯裡的都喝光。同樣的一個夜晚,她一個人在西貢的大宅內喝酒,反覆想著康以時跟她說的事。卓凡著她放心,因為康以時確實是深愛著她;為了她,她會努力地把皇甫枝這個人忘掉。但這反令景夕遙往細處想,更難以逃出這思維的遊戲。
何謂愛情?
兩個人相互深愛,一起幸福美滿地走下去,快樂地直到永遠。
那,沒有快樂的,是否愛情?
夢中的人,並沒有交代答案。醒來時,頭是痛得如地殼崩裂。
第42章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