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解數的栽贓陷害謀算孩子,也不怕損陰鷙的。
翠兒原本預備著分派給景福宮貞貴人做打掃宮女,後來七轉八轉給撥到了古華軒懿嬪那裡。出事前一天去拜見了主子,回來得意的同她說,“懿主子待下人真和氣,留我在那兒坐了半天叫吃茶點,臨走又賞點翠。跟著這麼大方的主子,將來且有好日子過了。”
宮裡善性的嬪妃不說完全沒有,總之是少之又少。素以嘴上不說,心裡犯嘀咕。果然轉頭就傳聞懿嬪動了胎氣,險些保不住小皇子。瞧這架勢,分明是有人要使壞啊!不過究竟是別人動手腳,還是懿嬪自己演的一出苦肉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反正翠兒就那麼莫名其妙死了,死在八竿子打不著的燈籠庫。然後宮裡開始查古華軒裡的事兒,當然皇嗣是重頭。慎刑司派人搜過了翠兒榻榻,並未發現有價值的線索,死無對證下也就含混帶過了。
可是素以留了個心眼子,她沒看到懿嬪賞給翠兒的首飾。榻榻裡沒有,宮女子不許妖妖俏俏的胡亂打扮,更不可能戴在頭上。說不定翠兒就是先給人弄死了再塞到井裡的,人家怕惹麻煩,順帶便的把東西也拿走了。想歸想,都是揣測,她沒有證據,不好斷言,橫豎裡頭有貓膩就是了。
進了慎行司院門,地方不算大,兩邊的刑具真是嚇人。重枷、拶指、夾棍、鐵鏈子。還有內廷傳杖的器具,那麼厚的笞杖,那麼寬的春凳!這要是摁在上頭一通抽打,要活命怕是難了。
她吸了口氣,心裡怵歸怵,和她沒關係的事兒,犯不著心虛。跟著踏進明間裡,以為一定像過堂似的兩邊衙役侍立,可是竟沒有。堂上兩個人正說話,一個面朝外,一個背對著大門坐在案頭上,聊吃食聊得正歡。
坐在案後那個直咂嘴,“海子裡一年到頭有燈籠子兒了,我徒弟前兒下去逮了半簍子,放到甕裡醉著了。回頭我給您拿點兒,您帶回宮做酒菜,那叫美!”
案上那個搖頭,“那玩意兒我上回在索六那兒吃過,蟛蚏嘛,螃蟹它親戚,寡唧唧的。”
“錯了,我說的燈籠子兒是蟛蜞,倆夾子的。公的吃口沒母的好,母的嫩,殼不扎嘴,鮮得很吶!”一頭說一頭嘿嘿笑,“就跟人一個道理,鬍子拉雜的老爺們,埋汰死人!你再看看十七八的大姑娘,水靈靈的。人是這樣,蟛蜞也是這樣,公的到天邊也不及母的吃香。”正說著,瞥眼看見門口有動靜,喲的一聲道,“來了!”
坐在案頭的人回過身來,胖胖的一張大臉,笑得花兒似的。下了案頭走過來,和顏悅色道,“素姑娘今兒可嚇著了?”
素以估摸著大概是乾清宮裡鬧的事傳出來了,臉上一紅,蹲身道,“有驚無險,謝諳達垂詢了。”
案後的人衝著胖子遞個“果不其然”的眼色,又笑道,“姑娘吉星高照著吶!宮裡有睿王爺照應,這兒有長二總管保駕,我就是問話也得挑淺顯的來。”
素以才想起來眼前這個胖子是長滿壽,上回要銀子說給她在慎刑司疏通,叫她回絕了,這回怎麼自發自願的替她張羅上了?再加上承恩公那頭的肥差,暗中覺得奇怪,臉上卻敷衍著,“諳達這麼照應我,我感激您。”
長滿壽大手一揮,“不值什麼,我在宮裡行走,難得遇上個瞧得上眼的。就衝您那天對死人的義氣,我這兒敬重您還來不及呢!都知道宮女子勢利心,眼眶子也大。活人且都顧不過來,誰在乎死了的是風乾還是醃鹹肉。偏您仗義,花銀子給蘇拉叫挑高地兒擱著,這樣的好心眼子,不得好報太沒天理了。”
素以聽那兩句奉承也像說官話的聲腔,愈發的審慎,“這是瞧著師徒的情,沒別的。要換了個不認識的,我也沒那閒錢過問。”
“也是,瞎佈施豈不是成了傻子?”長滿壽笑道,衝案後坐堂的藍頂子太監比劃一下,“這是司裡的主事,姓高,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