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做些準備，&rdo;謝一鷺跟往常一樣，笑著逗他，&ldo;怎麼，才一晚上沒見，就想我了？&rdo;

廖吉祥是有些恨他，這個傻瓜，要是他在，屠鑰不敢明目張膽把自己往床上帶，可戰戰兢兢的，他不敢說。

那副枷大而重，和臧芳戴過的一樣，有七斤半，謝一鷺兩手託了託，擔憂地說：&ldo;兩千多里路，你怎麼受得住！&rdo;

&ldo;咚&rdo;地一響，什麼東西重重打在後背上，謝一鷺回頭看，腳邊是一塊黑石頭，順著石頭來的方向，他望進人群裡，那些人一見他看，就沸騰了，手舞足蹈地咒罵：&ldo;那閹人都倒臺了，你還賣乖，真不要臉！&rdo;

謝一鷺設想過這個局面，他以為自己會慚愧，會痛苦，可真面對了，真到了為廖吉祥挺身而出的時候，他卻彷彿無堅不摧，只當是這些人糊塗，不知道他護著的人是多麼乾淨，多麼可貴。

&ldo;別管他們，&rdo;他仔細拭去廖吉祥額上的穢物，&ldo;我倆的路，我倆去走。&rdo;

&ldo;謝春鋤！&rdo;人群裡走出來一個人，謝一鷺回眸，那憤而站著的，居然是屈鳳。

他震驚地瞪過來，瞪著謝一鷺託著廖吉祥木枷的那雙手，&ldo;你竟然……&rdo;他有些懵，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似乎明白這種關係，又不敢置信，&ldo;竟然是……閹黨？&rdo;

謝一鷺笑了：&ldo;我一直就是閹黨啊。&rdo;

不，在屈鳳心裡，他從來不是！他眼看著謝一鷺邁開雙腳，那麼從容，似乎就要隨廖吉祥而去。

&ldo;你回來！&rdo;他突然喊，喊過了，又茫然無措，他記得自己說過，到什麼時候，謝一鷺的恩他一輩子報，&ldo;你現在回頭，&rdo;他趕上一步，&ldo;詠社就有你的一席之地！&rdo;

謝一鷺有剎那駐足，不是為了什麼可憐的一席之地，而是為了金棠，為了一份曾經的情誼，此地一別，或許就是永訣了。

&ldo;望君珍重！&rdo;

這是他留給屈鳳最後的話。

出了太平門，老百姓還跟著罵了好遠，直到鐘山腳下，人才漸漸散了，胖解差抬頭看了看天，要到前頭涼棚去喝水，瘦解差這時突然回過身來，推了謝一鷺一把：&ldo;你，給老子滾遠點！&rdo;

謝一鷺明白的，從懷裡掏出準備好的銀子，十五兩，往人家手裡塞：&ldo;官爺，路上多關照……&rdo;

瘦子一把將他的銀子打掉，橫著眉：&ldo;實話告訴你，出來時屠千戶交代了，別為難你們兩個，&rdo;他上下打量謝一鷺，&ldo;可老子他孃的瞧不起閹人，更瞧不起閹人的狗！&rdo;

他狠狠敲了廖吉祥的大枷一棍，把人往前推，一對陰冷的三角眼死瞪住謝一鷺，確定他沒跟上來，才大搖大擺地走進涼棚。

謝一鷺從土裡撿起銀子，抬頭一看，他的廖吉祥，他恨不得珍寶一樣捧在掌心上的人，此刻被那兩個傢伙丟在棚子外頭，拖著一條壞腿，乾渴著，半蹲在糙叢裡。

他一咬牙直起身，壯著膽子過去。

瘦子見他過來，惡狠狠地放下水碗，謝一鷺躲開他，低頭繞到另一邊，把銀子往胖解差手裡塞，那胖子沒說什麼，直接收下了。

謝一鷺大喜過望，趕忙取出一個錢，要了一碗茶水，小心翼翼擎著去給廖吉祥，半道，被瘦子斜刺裡一伸手，給他掀翻了。

茶水淋了一身，謝一鷺並沒發作，而是又掏錢，不等他張嘴要茶，瘦解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