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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果一腦熱就結婚了。”

意外之至!十五年了,還是頭一次聽說岳父岳母風花雪月的開篇。

“要是你還沒找到合意的人,我給你介紹。其實我早就跟好幾個朋友打過招呼啦,只要你有這個想法,我一定給你介紹到底。”

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監,聽這語氣,似乎她對再婚一事是舉雙手雙腳贊同的。原來女人一到某個年齡,便變得喜歡胡亂給人牽紅線搭鵲橋。即使她的真心天地可鑑,此時此景,何以開口說出託媒之事?

“嗯,我知道了。再婚的事,我會認真想想的。”

鬱美在女兒墓前雙手合十:“久榮,你也要保佑他找到個好姑娘啊。要是莫名其妙地吃醋,媽可不許喔。”

耕平對著岳母的背影深深低下了頭。這時,重行突然大聲說道:“嗯。不管再不再婚,你都是我們的兒子,這一點是永遠都不會變的。”

作家竟被別人的臺詞感動而流淚,情何以堪?耕平自嘲著情感脆弱的自己,向著岳父岳母的背影,再次深深低下了頭。

10

在飯能的河灘上,在悠然自在的玩耍嬉戲中,他們度過了這天的黃昏。孩子們歡鬧著往河中丟著石子,順著河水漂下一隻只小樹葉船。耕平把牛仔褲挽到膝蓋,一步一步地踏進夏日的淺灘,卻不想河水竟清涼得讓他渾身為之一震。離開東京,似乎連水也變得新鮮了不少。還記得久榮曾說,用飯能的水泡澡,肌膚的感受簡直天差地別。這裡的水一定特別好吧。

晚飯時和岳父母一起喝了點小酒,耕平便早早地上了樓。客房是八張榻榻米大小的日式房間,即使夜半已過,蟬聲依舊嘈雜。小馳白天玩累了,現在早已睡熟。耕平把從東京帶來的書放在枕邊,茫然地望著擰得只有黃豆大小的油燈發呆,完全沒有心情拜讀別人的作品。

他想的,正是再婚的事。在和兒子生活得好好的二人世界裡新添另一個人,這簡直無法想象。據說男孩只有在十五歲之前才能和父親好好對話,若果真如此,說不定再過五年,小馳和自己之間便僅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的關係。雖說他是個坦率的好孩子,但要他自省,恐怕相當困難。

其實岳母說的似乎也不無道理,或許他是對久榮念念不忘,才難以下定再婚的決心吧。耕平自己也說不好。許多人以為,髮妻早逝的男人都過得風流瀟灑,那是因為生於現代社會的他們根本無法想象,一個男人竟會因為忘不了亡妻的音容笑貌而獨身持家。

耕平轉而想了想自己平日的生活,猛然察覺,最近幾乎很少想起亡妻,一不留神竟已過了好幾個星期。如果不再翻翻老照片,甚至連她的臉都要忘記乾淨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想像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的生活。這種心理究竟是怎麼回事呢?原來,男人的心也不可知啊。作家能知道的,也只是作品人物的心罷了。

天快亮時,耕平做了個夢。

夢裡他徹夜趕完稿,頭腦昏沉地走出書房,身上穿著厚厚的法蘭絨睡衣,那一定還是冬天吧。黎明的走廊昏暗迷離,客廳的門敞開著,熒光燈的光線微微地從那裡透了出來。久榮似是憑門而立,僅露出半個身子,熟悉的藏藍色睡衣不顯半分春色。

(久榮……)

接下來的夢境讓耕平極為難受。他想喊叫,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從書房到客廳那僅有幾米長的走廊,不論他如何向前邁步,仍絲毫拉近不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想要呼喚她的名字,想要奔去她身邊,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卻仍然無法靠近。

久榮一定也很難受吧。她用那隻從門邊露出來的眼睛無言地凝望著,只是耕平讀不出任何情感。這樣的短短几秒,卻彷彿像好幾年那麼漫長。

睜開眼,清晨的陽光已經明晃晃地照進房來。耕平渾身是汗。好久沒做過如此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