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夫人說著,心中有感而發,竟是泫然欲泣。但對著一個晚輩,她雖極為感激,卻也不好在面前哭,只得硬生生忍住,任由淚水在眼裡盈著。
江雲昭心中極為愧疚,忙道:“您且放寬心。易少爺他不是胡來的人。”
說起這個,易夫人更是氣極,“什麼不是胡來的人?這事兒若是被人捅開,全家都要遭了秧!軍餉啊。怎是任由人伸手去取的!”
本朝關係到軍中物資的罪行,一般都會從嚴處罰。如今易大少爺碰的東西是軍餉,按照律例,易大將軍和易夫人當真是也脫不了關係。
真相就在唇邊旋轉、輕繞。可是江雲昭現在卻不能說出來。
那種想說卻不能說出口的滋味,當真痛苦至極。
易大少爺認識她多年了,看著她在那邊垂眸不語,就也有些明白過來,曉得江雲昭許是知道了。
望見江雲昭那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忙跳將起來,說道:“別!你可別給我求情!不然我這罪不是白受了?”
他說的是他為了廖鴻先所做的一切。但是聽到了易夫人的耳中,卻只覺得他在無理取鬧,好似受家法如同兒戲一般。當即氣昏了頭,揚起鞭子就要朝他抽下去。
江雲昭趕緊抱住易夫人的手臂將她拉住。
“伯母您別急!這事兒還可緩緩,但是將此事處理掉,卻是刻不容緩!”
她說的,便是將那兩萬兩填上一事。
易夫人看看手裡的銀票,又看看立在門側的濃眉大眼的少年,緊了緊握著長鞭的手,正欲上前先給這臭小子一些教訓,身後響起了女孩兒的呼聲。
“娘!你這是怎麼了?哥哥做錯了什麼,竟是請了家法?”
原來是易菁兒聽說了這邊的動靜,趕了過來。
江雲昭忙藉機說道:“夫人還是先去把銀子處理掉吧。這事……”她喉嚨有些發澀,“這事往後再說。許是過上些時日,就有轉機了呢。”
易夫人到底顧忌女兒的想法,不願讓她知道自己的哥哥作出那種有辱家門的事情。
她重重的哀嘆一聲,頹然丟掉長鞭,“罷了。我先將這孽障的事情處理好再說。”
語畢,她整整衣衫,神色一斂,竟是要行禮。
江雲昭大駭,忙上前扶住她,硬是止住了她的動作。
“伯母這樣,可真是折煞我了。”
“你這般出手相助……”
“沒什麼。”江雲昭苦澀地道:“您不必放在心上。”她朝快步走來的易菁兒望了眼,“您先去罷。恰好我還有幾句話想與他們說,還需停留一會兒。”
易夫人不知她有話要同易大少爺說,只以為她是要和易菁兒說話。
時間緊迫,來不及細想。易夫人匆匆別過了她,趕緊吩咐人,去尋易大將軍昔日的副將,一同往兵部去了。
易菁兒看著兄長,見他毫無異色,稍稍放心些,又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惹了母親生氣了?”
易大少爺咧咧嘴,說道:“我與昭兒有些話要說。你幫我們在門口守著去。”
江雲昭與他們相識多年。昔日之時,也有過少年們拉了江雲昭一同在屋裡嘀嘀咕咕商議事情,為了怕被父母撞到大家在商量‘好事’,他們就會遣了自家弟弟妹妹在外面守著,時刻留心外面。
易菁兒就是在這種情形下,見過江雲昭不少次。故而雖相識,卻不甚熟悉。
此刻聽了易大少爺的話,她並未覺得江雲昭和易大少爺有何需要避諱,只是順從地點了點頭,這便往院外去了。
易大少爺就將江雲昭請進了屋內。
兩人湊在屋子正中,並未關門。既可以時刻留意著周遭動靜,又能保證輕聲說話不會被人偷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