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搭在了董文柄的肩膀上,認認真真地強調。
“微臣有負皇恩了!”董文柄慚愧地低下了頭,瘦弱的脖頸上,幾條青筋不住地湧動。顯然,內心裡為忽必烈的話,激盪不已。
“伯顏不能動,他若去江南,除你之外,塞外再無英雄是海都的敵手。而那苦寒之地,非要了大兄的命不可。若朕御駕親征西北,遼陽行省的那幾個,未免又想生出些事來。”忽必烈坦誠地說出不讓伯顏南下的原因。
董文柄知兵,卻不是坐鎮西北的好人選。那些蒙古軍、探馬赤軍的驕兵捍將,絕對不會聽命於一個漢人。此外,塞外的天氣,董文柄也受不了。
“既然如此,陛下何不在阿剌罕與貼木兒之間,任選其一?”董文柄明白忽必烈的心思,低聲問道。
“阿剌罕殘暴,非能撫民之帥。貼木兒急躁,為將可,不可為統帥之材。罷了,朕心裡有了一人,定不負朕信任!”
“陛下可說的是九拔都?”
“正是,莫非大兄不信任弘範的能力!”
“弘範是天縱英才,的確可為帥。但弘範乃漢人,領整個江南之兵,臣恐…。”董文柄猶豫著,自己是否把話說完。
“大兄恐諸臣擎肘於他,讓他在前方不得施展。大兄恐諸將不聽命於他,讓他號令無人遵從。罷了,朕明日即當朝拜將,授他整個江南之地的殺伐之權。諸將有不聽號令者,可斬之。朝中有插手前方軍務,怠慢戰機者,朕親自斬之!”忽必烈一拍桌案,決然道。體內殺意,隨著一拍之間,洶湧而出。
第一章 對峙 (六)
宋祥興二年春三月,北元以張弘範為平宋都元帥,總督江南諸路四十萬軍。另派蒙古、探馬赤、漢軍五萬,號一百萬南下。
話剛從皇帝嘴裡說出來,朝堂上就開了鍋般亂做了一團。元制最早為耶律楚才所定,模仿於遼、金兩國之處甚多。而遼、金兩國的制度,又多模仿於宋。有宋一朝,文臣是最膽大,也是最敢諫的。加上蒙古人天生粗狂,所以,一些蒙古官吏當即就跳了出來,對忽必烈的話進行了置疑。
“陛下,此舉萬萬不可!”伊實特穆爾第一個出列盡御史之責,“張弘範年齡、威望皆不能服眾,陛下以他領大軍,恐前線調動不靈,誤此平宋大事!”
張弘範的赫赫戰功,眾人心裡都清楚,所以也不能在指揮能力上對張弘范進行質疑。但威望和令人信服方面,是個非常好質疑理由。御史中丞薩里曼跟著站了出來,附和伊實特穆爾的意見。對於張弘範本人,他沒有什麼不滿,但指揮近五十萬大軍,應該是蒙古人來做主帥。這句話大夥不明說,但心裡都認為唯有這樣,才附和天下以蒙古人為主的道理。
“臣以為,九拔都足堪此任!”兵部侍郎楊韌忠氣呼呼地跳出來,針鋒相對地進行了反駁。他特意忽略的張弘範的姓氏和種族,而是逐一列舉了張弘範的赫赫戰功。最後,針對伊實特穆爾所說的威望問題,大聲反駁道:“凡領兵之將,威權出於君,而非出於己。諸將懷忠君之心,自然令行禁止,何來威望不足以服眾之說!臣以為,御史大夫所言,實乃大謬也!”
御史大夫伊實特穆爾、太師伊徹察喇、御史中丞薩里曼等人老臉頓時憋成了黑色,知道自己不小心被楊韌忠抓住了紕漏,悄悄以眼神示意右丞相伯顏,請他為蒙古族官員站出來說話。卻見伯顏半眯縫著眼睛,彷彿睡著了一般,壓根不想參與這場政治較力。
“陛下,臣有話講!”平章政事阿合馬見事不妙,趕緊跳出來給諸蒙古官員幫腔。大夥針對漢系官員運作了這麼久,如果最後反而讓張弘範掌握了軍權,就等於幾個月的權力鬥爭,完全以漢系官員的勝利而告終。這種事情,非但蒙古大臣不能允許,阿合馬等色目大臣也無法忍受。
“劉深怠誤戰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