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開山蜷縮在灶膛裡,一動不敢動,他從未經歷過如此險境,慌亂間的選擇卻是最本能,對自己最有利的,因此他躲過一劫。外面搬東西,足足忙活了半夜才消停起來,沒了動靜。此時,他仍舊不敢出去,但頭腦已經清明起來,今晚之事,處處透著古怪,槍聲響的整個東寧都能聽到,駐軍和警察干什麼去了?這些土匪如果是雅科夫的人又如何能這麼從容的將物資搬走?疑點重重,他心裡大致卻猜到了答案,但卻是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也不敢相信的。
又等了一個小時,外面靜的滲人之極,馬開山終於從灶膛裡鑽了出來,顧不得滿身木灰,將門開啟一條縫,觀察一陣後,確定外面沒人才貓著腰溜了出來。滿院子的物資被洗劫一空,胡六一的屍體橫在階前,胸前血肉模糊,一雙眼睛瞪的老大,他鼻子一陣發酸,多好的一個小夥子,午間還一起吃酒划拳,可眨眼的功夫人就沒了……
馬開山俯身,右手撫過胡六一冰涼的面龐,將眼睛合上,然後又將他抬到屋中躺好,怕他會被風吹的發冷,就像這個小夥子仍舊活著一般。一切完畢,他不敢再做停留,連夜出了東寧城直奔綏東而去。
綏東軍寨已經炸開了鍋,旅長一夜未歸,派出幾路尋找的人馬均無功而返,這可急壞了尹呈輔,一夜間頭髮都白了許多。
半夜時分,最後一路人馬終於趕回,帶來了一個十分不祥的訊息,軍寨以北三十里發現了戰鬥痕跡,並且有五具凍得僵硬的屍體,經檢查均為中國人。
尹呈輔得到訊息,立刻帶人前往屍體所在處,果真發現了戰鬥痕跡,現場腳印混雜,地面上遺留了為數不少的彈殼,經過仔細尋找,發現了二十四枚勃朗寧m1900手槍彈殼,這肯定是吳孝良射擊後留下的,其他彈殼更是不計其數。
根據現場腳印推斷,應該是三夥人先後交火,其中一夥人戰敗被殺,而吳孝良這夥人由於人單勢孤便輸給了人多勢眾的另一方,然後看腳印這夥人應該奔東北方想而去。經過一番分析,尹呈輔心下稍覺安穩,至少人應該還活著,那麼現在首要該做的便是派人去尋找。
這時,錢銘鈞竟然主動請纓:“長官,銘鈞願率本連人馬,連夜去尋旅長。”
尹呈輔思量片刻決定派他前去,並叮囑道:“和甫,對方十有**是土匪,他們提出的任何要求都必須答應下來,我們要不惜任何代價救出旅長”
對於尹呈輔的決定,一個前西北邊防籌備處的幹事當即就提出反對意見,此人倒是忠直,事關重大也顧不得人情世故,他的理由很簡單,錢銘鈞與吳孝良有過節,當初捱過他的整,難保他現在不落井下石,藉機報仇。
錢銘鈞默不作聲,一場戰火洗禮後,昔日的紈絝子弟似乎脫胎換骨了一般,其實他內心當中仍舊對吳孝良懷有深深的不滿,時機允許他不介意狠狠的才上他幾腳,之前奮力殺敵他既不為吳孝良也不為國家民族,他純粹是為了自己以及不遠千里跟著他來帶這鳥不拉屎地方的兄弟們。
在質疑面前,尹呈輔選擇了信任,這讓錢銘鈞在瞬間產生了一絲羞愧。
……
吳孝良餓壞了,狼吞虎嚥的橫掃著眼前的食物,他忽然抬起頭問道:“我那幾個兄弟可好?”
杜鵑收回出神的目光,應聲道:“孝良哥哥放心吧,我都已經妥善安置,不會有人敢傷害他們,食物也已經派人送去。”
聽杜鵑如此說,吳孝良這才重新動起筷子,杜鵑又變戲法似的,摸出一小瓶酒,是玻璃瓶的。
“這是**子的伏特加,孝良哥哥你嚐嚐。”
吳孝良前世便因為喝酒才穿越到這裡,從此便畏酒如虎,連忙搖頭道拒絕。
杜鵑促狹的笑了,板起臉道:“孝良哥哥,你喝了這瓶酒,我便放了你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