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上的燈光暗下。
祁宣坐在舞臺正中央的木椅上,面前除了一座麥克風,別無他物,甚至連伴舞都沒有。只是,他背後的投影上驟然出現了一幅畫面——
那是一條河。
還有一棵長在河邊的垂柳。
夕陽西下,就好像落在了樹頂,流連不去。
微風拂動,柳枝輕揚。
遠遠看去,樹下有一個模糊的身影,看不清容貌年紀,只能看得到他也穿著天青色的長袍,坐在一個小馬紮上。
這幅畫面給人以極致的靜寂感。
不得不說,在剛才經歷了那麼一場讓全場high到爆的歌曲後,身心原本就有些疲累的觀眾們在此時此刻,竟然有種正在被撫慰的感覺。這種事,大約是原本有點小心思的天意所沒有想到的。
但這種安靜顯然是不能一直持續下去的。
畫面上那模糊身影的手驟然輕輕搖晃。
下一秒,二胡聲響起。
不少人都是愣了一番後,才反應過來——這曲子是坐在臺上的祁宣拉的。他閉著雙眸,腦袋隨著手臂的動作微微搖晃,婉轉悠揚又天然自帶一點悽意的二胡聲由低到高,以他為圓心,一點點擴散開來。涼意固然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暖意。
伴隨著這二胡聲,投影上那樹下的人影漸漸清晰。
那赫然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鼻樑上架著副眼鏡,眉眼慈祥,身上有著濃郁的書卷氣。
就在此時,樹後轉出了一個小男孩,他抱著樹,手裡抓著一根小樹枝,大大的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坐在樹下的老人。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小男孩正是祁宣。
明眼人也一眼就能看出,畫面中的兩人是爺孫。
二胡聲越加輕緩,漸漸停息。
可觀眾們卻不想它停,他們聽過祁宣彈普通吉他,也聽過他彈電吉他,卻從來沒有聽過他拉二胡,因為雖然都是樂器,卻好像完全像是兩個世界的產物。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一些年輕人甚至認為二胡是很上不了檯面的東西,拉它遠沒有玩其他諸如鋼琴提琴之類的東西高雅。但今天,祁宣算是給二胡正了個名。說實話,他的手法不算嫻熟,技藝也不算高超,但是,曲調間流轉出的情感卻超越了一切。
華國人的情感向來是婉約而內斂的,這種特殊的情感,大約也只有具有民族特色的樂器才能夠更好地承載表達出來。
在座的人和坐在電視的人也許不懂音樂,但是,他們卻都有著情感,都被這曲調勾起了心中那些溫暖的舊事。
家庭。
親人。
童年。
人生中最單純最無憂無慮的時光。
多麼值得懷念。
阮婉聽著聽著,不由就想起了自己最近每天都會看的那張屬於三個人的照片。沉默間,鼻子也是微微酸澀。
然而,哪怕觀眾們再不樂意,作為短暫前奏的二胡聲到底還是停歇了。
下一瞬,歌聲響起。
原本心中還有些許失落的人在這一刻又是精神一震,仔細聆聽了起來。
向來愛在歌曲中途做點評的評委老師們,此時居然沒有一個人說話的。甚至於觀眾們,都沒有一個站起來,或者鼓掌的,所有人都沉浸在了靜謐的氛圍內。
場外的觀眾,亦是如此。
幾分鐘的時間很短,眨眼即逝。
幾分鐘的時間又可以很長,足以讓人回想起很多很多的事情。
現場雖然很寂靜,攝像頭卻依舊在忠實地記錄著有關於觀眾的反應。短暫的沉寂後,觀眾席驟然爆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掌聲,不少人都跳了起來,甚至有人大喊“祁宣我愛你!”,還有個更誇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