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的眼睛,喃喃道:“爹爹是君子,爹爹這樣真心待霈兒,霈兒若是再不知好歹,便真是豬狗不如了。”
蕭然輕輕舒一口氣,唇邊微露笑容:“好孩子,你小小年紀便明辨是非、心地善良,不愧是為父看重的人。可是,即便你想害為父、想復國,這也是人之常情,你一點錯都沒有。”
懷霈震了一震,膝行上前兩步,抱住蕭然的腿,把臉貼到他褲子上,猶如夢囈般地道:“爹爹對霈兒恩重如山,兩番救霈兒的命,待霈兒如同己出。霈兒心裡是清楚的,可一直徘徊不定,初進王府那一夜,霈兒幾乎……”
想起那夜的情形,懷霈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霈兒幾乎毒死爹爹……”
蕭然伸手抬起他的臉,平和的目光凝注到他眼底:“是怎麼回事?慢慢跟為父講,不必驚慌,爹沒有怪你。”
“是。”懷霈咬了咬唇,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目光又變得朦朧起來,“其實……父王不是完全瘋了,他有時候會恢復神智,那時候他會滿懷恨意地對我說,有朝一日要為他復仇、為國復仇。可大多數時候,他是瘋瘋癲癲的,不僅胡言亂語,還經常出手傷人。有幾次他把霈兒當成危害叔叔的仇人,抓住霈兒便暴打一頓,又有幾次他緊緊抱住霈兒,一聲聲叫著‘璧兒’、‘璧兒’……
母后性子剛烈,眼睜睜著著父王的慘狀,對她是種巨大的折磨。那天在沐恩館……”懷霈睜大眼睛,目光中沒有焦距,可那種驚恐、絕望之色從他黑得如墨的眼睛裡流露出來,他打了個激靈,“母后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出她心裡的打算……”
懷霈的氣息凝滯在胸腔中,聲音發不出來,身子又開始顫抖。蕭然心疼地把他摟進懷裡,輕撫著他的背,和聲安慰道:“不用說了,你不說為父也已明白了。你母后犧牲了自己,包括也犧牲了你父王,只想換取你的將來,換取你離開沐恩館,進入靖王府的機會,是不是?”
懷霈輕輕搖頭:“那只是她的設想之一,事實上,她也料不到,爹爹如此宅心仁厚,竟願收養霈兒。她只是希望,她和父王的死,可以緩解皇上的警惕。霈兒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對誰都構不成威脅。只要皇上放鬆警惕,只要霈兒能夠安然活下來,慢慢遠離皇上的視線,霈兒就該實施父王母后的遺命,設法靠近爹爹,設法報仇雪恨、奪回江山!”
蕭然心中充滿感慨、又隱隱有些酸澀。對於懷瑾,他一直是矛盾的,沒有辦法恨之入骨。懷瑾,即使失敗,也可以算得上一代梟雄。他這樣的死法,未免太過慘烈,令人不忍猝睹。
“霈兒沒有想到,爹爹當天便將霈兒領回王府,溫言勸慰,善待霈兒。霈兒一方面為爹爹的仁慈感動,另一方面牢記著爹孃遺訓。當晚,霈兒本想趁爹爹熟睡之際,給爹爹下毒,可是……”
“可是你還是不忍,是不是?”蕭然唇邊泛起柔和的笑意,輕輕為懷霈擦去臉上的淚水,“原來我們的小男子漢還是沒有學會堅決果斷,這倒是為父之福了。”
懷霈僵在那兒,心裡百味橫陳,這樣兇險的事,聽自己說來,他竟能如此淡定從容、波瀾不興。知道自己心懷異志,知道自己曾經想害他,他竟一點也沒有怒意。這個人,他究竟是什麼做的?一個橫掃千軍、殺人如麻的大將軍,怎麼可能擁有這樣一顆溫柔仁愛的心?
可是,懷霈,你已成了不孝之子,你對不起父王母后的在天之靈,將來九泉之下有何顏面去見他們?父王,母后,你們死得好慘,兒臣卻不能給你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