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離席,繞了個路,才往魏錦書離開的方向走去。
西北的夜空一覽無雲,漫天星辰閃爍,託月生輝。
兩人躲開人群,並排走在空地上。
沈姝滿身盔甲,甲冑抬步間碰撞作響,聲音沉悶。
魏錦書一身輕煙羅裙,頭上珠翠搖曳,清脆動聽。
兩人靜靜走著,又走出一段距離。
直到確保周圍再無旁人後,沈姝才停下步子,找了一處草地席地而坐,拔出腰間佩劍一把立在草地上。
魏錦書也駐足,整理裙襬坐在沈姝身邊。
沈姝從腰間掏出一塊粗麻布,就著月光,對著佩劍擦拭起來。
“這把劍看著很沉。”魏錦書率先開口道。
沈姝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劍身,沿著上頭的雕花,一點點擦過去,“是啊,比之前我教你射箭時的那把一石弓沉上一倍。”
“你教我騎射,分明是去年的事,如今回想卻像是過了許久一般。”
“或許是因為我重生了,所以才恍如隔世。”
玩笑般的話讓兩人相視一笑,氣氛鬆緩下來。
將劍身暗紋中細碎的血跡和灰塵都擦乾淨後,沈姝將佩劍捧在手中,目光遙遙望向遠處正在慶功計程車兵。
“錦書,你可知打仗是為了什麼?”
魏錦書對她這樣一問有些奇怪,但還是回答道:“百姓,土地,皇權。”
“你如今將百姓放在首位,可若你成了萬人之上的帝王,也會如此嗎?”
“有民才有國。”魏錦書語氣篤定,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沈姝定神頓住,看了她好一會兒,終是點了點頭。
“陛下沒有選錯人。”
“什麼?”
“入營帳議事時,我看到陛下寫的遺詔了,他要扶持你為女帝。”
對於沈姝所說之事,魏錦書並不意外,蕭承胤這副身軀的陽壽將盡,明闌也早就做好了準備,只等帝王駕崩,遺詔現世,皇后繼任為帝。
魏錦書說道:“大鄢建朝六百年,從未有過女子為政之事,哪怕是前朝也未有過,只怕這條路,並不好走。”
“可在我心中,你比他更適合成為君王。”
“為何這樣說?”
“發現遺詔那日,我還看見了你寄給陛下的書信,原來陛下那些行軍打仗的部署,都出自你之手。外人只以為是陛下深謀遠慮,卻不知皇后才是逆轉局勢的根本。”
對於任女帝一事,魏錦書心知不可改變。
但在這件事上,她始終有所猶疑。
思索片刻,魏錦書又轉頭問道:“沈姝,你自願投軍報國,那你覺得打仗是為了什麼?”
聞言,沈姝抬頭望向夜空,漆黑的瞳眸中倒映漫天繁星。
她勾唇莞爾,緩聲開口:“沒有人享受戰爭,也沒有人鍾愛殺戮。打仗,是為了以後沒有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