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慕仁是揚長而去了。沈嘉禮坐在房中,滔滔的流鼻血。長袍前襟上血滴點點,他用手去堵去抹,結果雙手也變得血淋淋了。
沈子淳沖回房內,見了此情此景,手足無措的翻出一條手帕遞給他,又扶著他仰起頭,施用起了他所知道的一切止血手段。沈嘉禮的半邊臉火燒火燎的通紅,但是也不在乎了,因為和上次那一場窩心腳相比,這一巴掌還算是輕的。
沈子淳在僕人的幫助下,找來了濕冷毛巾與藥棉。費了大力氣才止住了沈嘉禮那滿鼻子的血。沈嘉禮還坐在原位,鼻孔裡一邊堵著一隻小小的棉花球,一側面頰上又浮凸起了清晰的巴掌印,那模樣看起來十分滑稽奇異。
沈子淳看慣了沈嘉禮的威風模樣,沒想到竟有人膽敢這樣欺負他,心中就很受震動。眼望著沈嘉禮那種麻木不仁的怪樣子,他有些心疼,又有些疑惑,覺著對方好像變了,不再是先前那個爭強好勝、無往不利的三叔了。
&ldo;三叔,你還疼不疼?&rdo;他彎下腰,小心的問道。
沈嘉禮平靜點點頭,因為半邊臉已經隱隱腫起,所以吐字有些含糊:&ldo;疼。&rdo;
沈子淳凝視著他的面孔,發現三叔在這半年裡有些見老。
段慕仁善於扇人耳光。
這回他還是控制著力道,並沒有直接扇掉了沈嘉禮的腦袋。而沈嘉禮在家裡又養了一天,果然是在第三天上午準時出現在了警察局中。
他那半邊臉已經大致恢復了原樣,只是有些發木,肌肉不能調動自如。代理局長沒想到他又回來了,氣的要吐血,但也沒辦法,只好是將工作交接了一番,然後隨便找了個藉口,請長假回家去了。
第62章 感情生活
沈嘉禮如履薄冰而又麻木不仁的,把這日子一天天的過了下去。
他當真是把沈嘉義送進了天津特別市的鐵路局內去,無需應卯辦公,按月就可以得到一筆可觀的薪俸。這一項收入算是沈嘉義的零用錢,有了這筆固定的進項,沈家二嫂至少可以保住手中那一點小小財產,不會被永遠英俊、永遠瀟灑的丈夫哄了去。
這天下午,春光明媚,沈嘉禮又被段慕仁叫去了家中。
段慕仁的小院隨著季節變換,煥發出了美好的春日氣象。在鵝黃柳綠的糙木叢中,爬山虎的嫩藤已經開始了這一年的新攀援;一大簇迎春花開的正熱鬧,金黃燦爛的,引來了幾隻早早出頭的飛蟲。
沈嘉禮穿著一身灰素的夾袍,袖口整整齊齊的挽著,露出兩隻潔淨的手。經過了這些時日的補養,他那面頰略略豐潤了些許,然而臉色依舊蒼白,總是微微蹙著眉頭,彷彿隨時準備著氣急敗壞。
遊魂一般的穿過小院,他剛一進門,就落進了段慕仁的手心裡。
沈嘉禮現在只要是和段慕仁獨處,就要驚懼到心悸戰慄的程度,然而又不敢拒絕反抗,那種無可奈何的虛弱模樣,看上去實在是可憐得很。段慕仁倒是體諒他的心情,事前總會預備一瓶烈酒,權作麻醉劑。
此刻沈嘉禮坐在外間房內的椅子上,手裡握著一隻方而扁的小洋酒瓶,一口接一口的灌那白蘭地。段慕仁坐在一旁註視他的樣貌舉動,就見他面無表情,握著酒瓶的手是在明顯的顫抖。一滴白蘭地順著他嫣紅的嘴角流下去,在白皙的面板上留下一道晶亮痕跡。
一口氣喝光那瓶白蘭地,沈嘉禮將酒瓶放到面前的茶几上,急促的喘了兩口氣,隨即緊緊閉了嘴,緊皺眉頭望向前方。
段慕仁看了他這個反應,揣測著火候是差不多了,便起身走了過去,彎腰扳過他的身體,又用手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面對自己仰起臉來。
品嘗似的輕輕吻上他的嘴唇‐‐先是緊閉不合作的,不過那倔強來的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