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胡亂糊了兩把坐起來,想問。喻蘭洲拉開簾子進來,人蹲在地上,說:「先穿鞋。」
她的鞋濕了,不好穿,很費勁才把腳踩進去,他給她提鞋幫子,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讓她借力。
然後捉住不肯讓牽的小爪子出去等。
不知道為什麼,出報告的時間比平時長了很多。
越長越令人不安。
嘈雜的候診大廳裡連個座位都不好找,喻蘭洲把她帶去角落,兩手張開撐出一個獨立的空間,捱得近,鬧鬧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濕意,她仰起頭,看著他,目光一點一點滑過他分明的下顎,窄瘦的臉,清晰的眉骨,沉靜的眼,驀地說:「如果是真的咱們分手吧。」
「再說一次。」他這話像孤狼似的發狠。
女孩的眼白布滿了紅血絲:「你瞪我我也還是這句話!喻蘭洲,人是可以自私的,不要什麼都攬肩上!你攬不起,我也給不起!!!」
這個男人,什麼時候不寵他姑娘?什麼時候捨得欺負他姑娘?恨不得能揣兜裡帶著寶貝著,怎麼喜歡都還不夠,卻用力捏了捏鬧鬧的肩膀,他的手勁很大,女孩小小一把骨頭能捏碎似的。
「那你做個表率,自私一點,我讓你看看我能不能攬得起。彭鬧鬧,這輩子你都甭想把我甩了!」
剛說完,廖主任的助手把報告單送了出來。
那個助手飛快地看了眼鬧鬧,又飛快地走了。鬧鬧刷地奪走了喻蘭洲手裡的單子。
這份報告單並不難懂,最下面寫得很清楚,分級有點高,建議輔助其他檢查。
這種報告喻蘭洲在門診一天要看一百多張,掃一眼就能知道大概,他並未阻止鬧鬧看,告訴她:「接下來我們做個活檢。」
外頭的閃電劃過烏壓壓的厚雲,天像被劈開似的發出巨響,老樓電壓不穩,幾盞日光燈閃了閃,女孩的耳朵嗡嗡直鳴,下意識地點點頭,想起什麼又急急交代:「別告訴我家裡!」
接下來妹妹還要靶向,爹媽除了操心妹妹還要顧著公司,爺爺老了,不能再次承受這樣的打擊,她是彭家長女,她得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
、、、
喻蘭洲是打電話喊王釗過來把鬧鬧送回家的。
王老闆覺得這麼大雨他從cbd趕過來堵車都得堵一小時,不如直接從積水潭叫車更快,可他發小冷著聲:「你給我趕緊過來!」
「怎麼了這是?」王釗最後是搭地鐵過來的,上樓拿走喻蘭洲的鑰匙,順便把鬧鬧帶下樓。他坐進車裡,問小姑娘。
又咦了聲:「你哭了啊?」
鬧鬧揉了揉眼:「沒,我熬夜打遊戲來著。」
「妹妹,這樣可不行。」王釗開始貧,「好孩子得早睡早起。」
往常鬧鬧能接茬繼續貧,可這回實在沒心情,裂開嘴笑了一下,乖乖點點頭,然後把腦袋轉到了窗邊,看著大雨磅礴中的北城,看著路上匆匆而過的路人和堵死的車龍。
她懷裡抱著一個小袋子,裡頭是濕了的鞋,她腳上踩著喻蘭洲的洞洞鞋,一遍一遍反覆過著從超聲科回去後他把鞋踢給她的樣子。
王釗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乾脆也安靜下來。
甲乳科的大辦公室裡,喻蘭洲坐在電腦前看烏漆嘛黑的片子看了半小時,於小寶送上來一杯熱茶,拍了拍肩膀,立馬感覺不對:「喻主任您身上怎麼濕了?!」
「趕緊換一身啊!」
喻蘭洲這才想起來要換衣服,可進了更衣室卻沒換,給邱主任打了個電話。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敞開的櫃門上,上面貼滿了鬧鬧的照片,有她在倫敦橋那張,有他們連著兩年生日的,還有她抱著小豬笑得沒有眼睛的。
邱主任那頭半晌沒想好該說什麼,怎麼什麼事都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