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寧神色一凝,臉皮都忍不住降了幾分。
說起來,身邊的所有人都告訴她,被選中為花姑之後,要上街,為天下蒼生祈福。
可真要說起來,還從未有過人,告訴她,這祈福,該怎麼做……
總不可能,自己只是在馬車上,圍繞著整個京城走一圈吧?
化妝的嬤嬤,一眼就看穿了婉寧的窘迫。
她也是過來人,知道這深閨大院裡面的爾虞我詐,有些時候,絲毫不比深宮少到哪裡去,甚至有些地方,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老嬤嬤能走到今天這個地位,還給那些宮中的好幾位娘娘都化過妝,也是很清楚,某些位高權重的人,私底下,究竟有多黑暗!
“傻姑娘,那這傅家,也沒有人告訴你,你要去哪裡祈福嗎?你可知道,作為今年的花姑,祈福的時候,應該撒什麼樣的花?”
婉寧想了想,搖頭。
“那如果你上街的時候,車突然被百姓給攔住了,你作為一個花姑,又該做什麼來履行自己的職責?可有人告訴過你?”
老嬤嬤似乎意識到事情不對。
這麼多年,似乎除了前朝的那一位,大部分被選中的花姑,都是這京城中的貴女。
她們出身高貴,這些繁文辱砸,都會有人替他們提前安排好,該學的規矩,也都會有人相應的教導,所以幾乎沒人會擔心她們會出現任何意外。
今年這一次,卻換成了一個奴婢,還是一個據說名聲不太好的通房丫鬟。
有心之人,早就從這中間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那你清不清楚,這所謂的賜福,你要做什麼?賜福的時候,你要拿什麼,該用哪隻手去為街上的百姓賜福?這些都有人教過你嗎?”
“還有你賜福的時候,要說什麼樣的吉祥語?這些,傅家可有提前為你準備好?讓你去練一下?“
……
老嬤嬤眼眸微沉。
婉寧聽著這鋪天蓋地而來的問題,瞬間都覺得頭冒金星,反應不過來。
婉寧從一早就決定要離開傅家,對這花姑要做的什麼事,也沒去特意瞭解。
恰巧兩位少爺也不在這府上,夫人嘛……
她之前倒是教了自己一些如何做姨娘的規矩,可也沒有告訴自己花姑要做什麼。
婉寧也清楚,夫人王氏一向都瞧不起自己,又怎麼可能會費心費力來教自己這些。
如今被這化妝的老嬤嬤這麼問了問,婉寧除了緊緊的閉著唇一直搖頭以外,一直都沒接上一句話。
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婉寧真的不清楚。
“傻孩子——”
老嬤嬤眼中閃過一抹疼惜,果然啊,無論是在深閨大院,還是在深宮,心思單純的人,總是會那麼容易上套。
她見慣了骯髒事,如今看著她回答不上來,雖然臉上有幾分震撼,但是卻並沒有太多的意外之色,反而很快就歸於平靜。
“嬤嬤,我……我……”
婉寧紅著臉,支支吾吾了個半天,都說不上話來。
老嬤嬤突然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她,“這個時候,再讓你去學那些規矩,多半也來不及了,明日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記住我一句話,若是你不想死,那就千萬不能下了馬車,否則,誰也救不了你!”
能說到這裡,她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深宮裡面出來的人,更清楚有些事點到為止,自己竟然收了她的銀子,那多說一點,也算對得起她。
老嬤嬤想到某個東西,眼中忍不住閃過一抹害怕。
按照規矩來說,如果花姑下了車……那後果……
光是想象,她一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都覺得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