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天空烏雲密佈,不見絲毫雨滴落下。
不遠處,兩人步履蹣跚,身上滿是汙垢,彷彿剛從泥坑中爬出。
他們弓著背,盡力掩蓋自己的面容,以免被他人發現。
或許是走了太久,兩人的腳步有些虛浮,多次險些跌倒。
魏無羨看著眼前的兩人,長袖下的手緩緩握緊,眼神也變得異常冷峻。
但他終究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帶著聶懷桑跟隨他們一路前行。
聶懷桑沒有看到他們的臉,不知道他們是誰,疑惑地問道:“魏兄,他們要去哪裡?”
眼前兩人走進一座小城,其中一人將另一人放下,獨自離去,去買乾糧,畢竟還要走很長的路。
“眉山。”魏無羨的聲音有些顫抖。
聶懷桑沒有看他,又問:“我們不去找江兄嗎?他好像不在這裡。”
魏無羨看著靜靜坐在路邊,低垂著頭,毫無生氣的人,道:“他就是江澄。”
“啊?他……”聶懷桑指著眼前這個落魄的人,難以置信,這哪裡有江澄的半點影子。
是啊,他哪裡有半點像曾經的江澄。
一夜之間,爹孃慘死,蓮花塢覆滅,家破人亡。
他本應是幸福的江家孩子,如今卻一無所有。
還有……他的金丹也……
突然,江澄有了動作,他似乎看到了什麼,匆忙躲進了角落。
不遠處,一隊溫家修士追了上來。
江澄深知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無法與那麼多修士抗衡,只能忍辱負重,躲起來,等待時機再報仇雪恨。
眼看著溫家修士漸漸遠去,沒有發現他,他才鬆了口氣,可一轉頭,卻看到了正在買乾糧的魏無羨。
溫家修士逐個排查鎮上的路人,眼看著他們離魏無羨越來越近。
他面色陰沉,從角落裡狂奔而出,將那些巡邏的修士全部引走。
江澄被溫家修士擒獲,被溫逐流化丹,這些都是魏無羨不曾得知的。
前世,此時的魏無羨以為他是為了取回爹孃的遺體才會折返回去,拼盡全力想去將他追回來,結果還是遲了一步。
原來,江澄是擔心他被抓,故意跑出去引人離開,若不然,被化丹的應該就是他了。
聶懷桑雖不瞭解化丹是何物,但看著江澄的模樣也能知曉,化丹定然痛苦至極。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身旁的魏無羨,道:“某種程度上,江兄和你還挺像的。”
魏無羨並未理他,只是眉頭緊蹙,凝視著眼前的一切。
這不過是幻境,若江澄願意,完全可以改變曾經發生過的事,就如剛才在大梵山時一樣。
可江澄卻什麼也沒做,只是按照過去重新演繹了一遍。
魏無羨踹門而入,看著心如死灰般躺在榻上的江澄,他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屋內一片死寂,江澄抬手捂住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滴落在榻上。
許久,魏無羨緩緩開口問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江澄沉默了許久,彷彿沒有聽到魏無羨的問話,依舊躺在榻上紋絲未動。
見他不答話,魏無羨又道:“若非這個幻境你無法掌控,我也無法進入的話,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
江澄放下手,望著眼前的房梁,道:“如果不是溫寧,你不是也沒打算告訴我刨丹的事嗎?”
魏無羨道:“我那是還有別的路可走,有沒有金丹於我並無影響。”
江澄坐起身,沉聲道:“我也可以走那條路。”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聶懷桑,突然將摺扇往手掌一拍,笑道:“我就說你倆像吧,都喜歡藏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