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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們的目光遇到了一起,便彼此心領神會:老爺躺倒睡啦,我們也可以到什麼地方去溜溜羅。 彼得魯什卡馬上把燕尾服和褲子拿回屋裡,下樓來,兩個人便動身向外走去;關於這次外出的去處,他們誰也沒有點明,一路上談一些不相干的事,邊說邊笑。 他們的旅途並不遠:具體說,只是走到街的另一側對著客店的那座房子,推開低矮的被煙燻得黑乎乎的鑲著玻璃的門,便進入一個差不多是地下室的房子。 這裡一張張木桌旁邊已坐滿各種各樣的人:有刮光了鬍子的,也有鬍子拉碴的,有隻穿一件單衣的,也有穿光板皮襖的,還有穿絨面粗呢大衣的。 彼得魯什卡和謝利凡在那裡幹了什麼,咱們不知道,不過呆了一小時,從裡面出來的時候,仍挎著胳膊一聲不吱,兩個人都極為體貼,每過一個牆角都互相照顧一下。 他們緊緊地挽著了胳膊,一同往樓梯上爬,一段樓梯足足爬了十幾分鍾,終於爬上了二樓。彼得魯什卡在自己的低矮的床前站了片刻,思考著怎樣躺才體面些,可是結果卻橫著躺下了,所以兩條腿便支在地板上。謝利凡也躺到了那張床上,頭枕著彼特魯什卡的肚子,忘記了他根本不應該躺在這裡,如果不是該到馬廄躺到馬旁邊,也許可以睡到下房去。 兩人一會兒都睡著了,空前濃重的鼾聲發出了,老爺從另一個房間裡用鼻子抽出尖細的哨音來應和著。隨後不久一切都沉寂下來,整個客店進入了香甜的夢境;只有一個視窗還漏出燈光,那兒住著一個欣賞讚的少尉,看來他很喜愛馬靴,因為他已訂做了四雙,現在正在不厭其煩地試穿第五雙。 他幾次走到床前想脫下靴子睡覺,但是總沒睡成:這雙馬靴果然做得很結實,很漂亮,他久久地還翹著一隻腳欣賞著那製得又結實又俏皮的後跟呢。

第 八 章

市裡議論的話題中有奇奇科夫做的這一筆生意。 買農奴運往外地是否合算引起了人們的爭論,莫衷一是,眾說紛紜。從爭論中表明,許多人是頗有見地的。 有人說:“當然啦,事情就是這樣,沒有什麼可爭辯的:南方土地就是好、肥沃;只是奇奇科夫的農奴沒有水可怎麼活下去呢?那兒一條河也沒有呀。”——“沒有水倒不要緊,這不要緊,斯捷潘。 德米特里耶維奇,但是遷徙人口總不是一件有把握的事。 誰都曉得莊稼漢是些什麼貨色:到一個新地方,而且是去種地,而且他們都一無所有,既沒有住房,又沒有場院,肯定會跑掉,那不跟二二得四一樣,一跑就連影兒也找不到了。”——“對不起,阿列克謝。 伊萬諾維奇,您說奇奇科夫的農奴會跑掉,對不起,這我是不這樣看的。 俄國人是了不起的,什麼氣候條件都能適應,就是把他送到堪察加,只要發給他一副棉手套,他就會兩手一拍,拿起斧子去給自己砍出一座新房子來。”——“可是,伊萬。 格里戈裡耶維奇,你沒有想到一個重要情況:你沒有問清奇奇科夫的農奴是些什麼樣的人。 你忘記了好人地主是不肯賣的;我敢用腦袋打賭,奇奇科夫買的不是慣偷就是不可救藥的酒鬼,再不就是些打架鬥毆、好吃懶做的亡命徒。“——”不錯,這我同意,不錯,誰也不肯把好人賣出去,奇奇科夫的農奴一定是一些酒鬼;可是這裡邊有學問,學問就在於:他們今天是壞蛋,可是遷到新地方卻會馬上變成標準的良民。 這樣的例子並不少:眼前和歷史上都有。“——”從來沒有,從來沒有過,“公營工廠總監說,”相信我的話吧,一定不會有這種事情。因為奇奇科夫的農奴立刻要遇到兩大誘惑。第一個大誘惑是那裡靠近小俄羅斯。誰都知道,小俄羅斯酒是自由買賣的。 我能斷言:不出兩個星期他們就會喝得爛醉如泥。 另一個大誘惑是他們在遷徙過程中肯定會養成的流浪習性。 除非使他們可以永遠呆在奇奇科夫的眼皮底下,奇奇科夫能夠對他們嚴加管束,任何小事也不放過,而且奇奇科夫還不能依靠別人,必要的時候,必須親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