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皺眉苦笑,輕輕嘆息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一隻寶藍色布袋,正是白日裡孫友曾經遞給沈石觀看並裝有那塊罕見“火蚣香”的小袋,遞給孫友,同時口中低聲道:“巫大師看過後,斷定這上面雖有幾處巧妙做舊的手段,與普通提神醒腦的‘紅袖沉香’極相似,但實際上卻是一塊難得一見的對凝元境修士大有好處的‘火蚣香’。”
孫友突然沉默了下去,沒有再說什麼,站在他身旁的男子也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過了一會,才聽到孫友冷冷地說了一句:“也是一塊難得一見的對煉氣境修士劇毒無比的火蚣香。”
那男子沉默無語,過了一會才低聲道:“小友,你想怎麼辦?”頓了一下,他聲音聽著又輕了幾分,道,“這事老太太已經知道了,已是盛怒之中,只是還未知你的意思,所以咱們這邊才強壓著沒發作。只要你開口說一聲,這種狼心狗肺的家門,咱們不要也罷。再怎麼說,你也是老太太的親孫子,平日裡最得她老人家疼愛,要我說,不如干脆就……”
孫友忽然打斷了他的話,道:“小舅,我姓孫。”
那男子苦笑一聲,住口不言。
孫友冷哼了一聲,道:“他們所做種種,無非就是為了家主之位,我若是背門而出,豈不是正順了他們的心,如了他們的意?”
男子皺眉,臉上隱有擔憂之色,道:“可是他們連這般下作手段都用了出來,萬一日後再有什麼……”說到此處,他忍不住又是輕嘆一聲,道,“你孃親,也就是我那苦命的姐姐,往日裡就是老太太的心尖肉,最是疼愛不過,不料當年老太太看走了眼,親自挑選的那廝竟是個白眼狼,本以為是一段美滿姻緣,沒想到反是害了姐姐。這些年來,老太太在家中時常長吁短嘆,都是滿懷內疚,待你孃親意外過世後,老太太更是……”
說到此處,這男子明顯也有些激動,上前雙手扶住孫友的肩膀,沉聲道:“小友,若事情不諧,你千萬不必強撐,別人怕他們孫家,怕他們孫家背後在凌霄宗裡有一個孫明陽,咱們許家卻是斷然不怕的。只要你肯回許家,小舅我拿性命跟你擔保,絕不可能將你視作外人,一應供給,更是隻會比孫家更好!”
孫友咬了咬牙,眼眶似乎也有些發熱,只是看去這少年卻似乎是一個極有主見的人,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小舅的臂膀,沉默片刻後,輕聲道:“小舅,外祖母和你的心意,我都明白的。只是……我孃親因何過世的?無論如何,總有一天,我這個做兒子的,一定要她的靈牌在孫家祖祠中,再上兩個供奉桌案。”
扶在他肩膀上的大手,似乎在瞬間緊繃了一下,隨後緩緩放下,這位許家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眼中似乎掠過一絲欣慰之色,道:“好,既然你心意如此,回頭我就派人轉告老太太。”說完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不過眼下這事……”
孫友冷笑一聲,道:“就當沒發生過罷。反正如今到了青魚島上,有岑真人這三十年來打造定下的規矩,諸多世家再不能像往日那般隨意插手宗門事務,光憑我那金面草包肚的大哥,難道還能將我如何了?他們若是但凡對他有半點信心,也不會使出這樣下作手段來。”
那許家男子頻頻點頭,看樣子對“金面草包肚”這五字評語十分讚賞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
孫友也是莞爾一笑,過了片刻,只聽那許家男子道:“不過今日這事,還真是多虧了你那位姓沈的新朋友,不然我們茫然無知之下,說不定你還真遭了他們暗算,到了那時真是後悔都來不及了。”
孫友點了點頭,目光下意識地轉向遠處那排沉浸在夜幕黑暗裡的一大排洞府中的某處,同時耳邊聽到小舅口中輕輕讚歎了兩句,道:“說起來,這小子的眼力真是毒,我聽傳話的人說了,巫大師在看到這塊火蚣香時,都親口說作假之人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