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亂無章的排班中退了出來,各自依著品級和往日的站次等等站著迎候,只是彼此間仍是少不了眼神交流。
儘管經筵從明初就有,但素來是無定日,完全都是憑天子心情。按照這次禮部緊趕慢趕上呈的儀制,地方應該定在文華殿,諸官在丹墀下五拜三叩頭之後,然後按照繁複的規矩展書奏講。只不過,那題奏上去沒多久就被皇帝駁了,說這是講書,不是磕頭,再說地方已經定了設在弘文閣,還提文華殿幹什麼?於是,此時此刻御駕行來,眾人不過是一叩頭,便依次按照官階高低進了弘文閣,但更多的人卻是擠在外頭。
經筵從前每年都會開上好些次,但素來都是以講四書五經為主,而且是往往那些聖賢書上簡簡單單的一條經義,口若懸河的翰林講讀們能引申出一大堆拗口的大道理來。而講史的時候就更加繁複了,講官們往往會事先預做準備,把歷朝歷代那些昏君奸臣的事反反覆覆講上鄉遍,無非就是提醒皇帝以此為鑑。只不過,相比漢唐時的盛況,在宋朝確定了講官侍立之後,如今的講官地位大不如前,不但只能站著聽講,而且展書時必定跪進,因而在旁邊站著的其他官員無法輕易動彈,脖子一個個都酸得很。
張越已經是有些昏昏欲睡了,只能靠不時輕輕攥緊拳頭來提醒自己千萬別真的睡過去一一再看御座上天子那說不上很美妙妁桌■情,他哪裡不知道朱瞻基也不耐煩得緊。果然,當今天例行的半個時辰講書結束之後,那講官才退下去,朱瞻基旁邊侍立的王瑾便立時宣佈今日商議那三件事的章程。儘管這是事先已經公佈過的,但此時重申一遍,上上下下自是聽得仔仔細細。
其一,畢籤論國事。其二,不得擅自咆哮喧譁。其三,言之有物者賞,言之有過者不罰。其四,部院閣臣只聽不語。其五,譁眾取寵者逐一一一一一r
林林總總一共九條規定,雖還談不上十分健全,但也防範了不少只會抨擊不會建設的那些大嘴巴。所以,當上首的王瑾親自掣籤的時候,廷下經薦舉可以發言的官員們亢不是翹首企盼,尤其是那些三四十的壯年人,就連站吞後排的張赳和顧彬也忍不住往那隻畢籤的手瞧去。他們一個只是存看來學習的念頭,另一個則是楊士奇的舉薦。儘管知道未必有建言的機會,但連著幾個晚上,顧彬都在努力準備,畢竟,他不為自己也得為了楊榮著想。“翰林侍讀學士,李騏!”
這個名字雖不算耳熟能詳,但只要是經科舉出身,亦或是在朝中留心人事的,都知道那是誰。就連張越也忍不住舉目望去,要知道,那竟是自己那一種的狀元。說來至今不過九年,李騏因狀元而得賜翰林院修撰,之後又主持過應天府鄉試,兜來轉去都是在翰林學官上轉悠,九年資歷熬下來,還是因為學問紮實而特賜翰林侍讀學士。此時,見那個面色沉靜的中年人出列行禮,胡聲出言,張越不禁想起了自個的那些同年們。“……然我朝太祖皇帝制度,宗室其生請名,其長請婚,祿之終身,喪葬予費,親親之誼篤矣。
然數十年來賢愚雜出,多有禍害百姓為亂地方者……然宗藩事乃祖制,若輕言因罪廢黜,則無有彰親親之誼,且諸兄弟中未必無有賢:=i……r……”
畢竟是曾經殿試策論第一的狀元,一番言語並不長,卻是點出了三點要旨:第一,宗藩中有賢有愚,賢者只靠俸祿過得清苦,愚者卻可能橫行霸道欺壓地方因而豪富,懲罪的同時還應該獎賢;蓼二,因罪除藩容易,但若是宗藩尚有賢明的兄弟子侄,不能因此繼位,則有失公允;第三,鎮國將軍以下宗藩可耕讀有違祖制,至少也得改成饋國中尉kA下。
倘若說李騏還只是有所節制,接下來其他人就沒那麼客氣了。由於宗藩事和天子家事有涉,一個不好就可能牽連深廣,因而沒幾個人敢揪著這件事不放;而釐定天下田畝,重繪魚韉冊則是關係著各家的活路,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