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還是巍峨森嚴,密不透風,應該已經修復好了,沒怎麼變。
誰知道,話音剛落,一大群九重監的官員,突然就從轉角對面過來了:「一早就說過,那個邪祟非得扔到了虛無宮裡去不可——當著敕神印神君,我也這麼說!」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那個邪祟認了罪,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你是九重監的官員,可不是人間的愚民!你要饒它,被它吃了的那些母子,誰饒了?」
葉大人僵了一下。
想拉我到一邊,躲到大柱子後面,也來不及了。
我們半個身子露在外面,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為首的,是五大人。
眾目跟我們倆的視線交匯,這地方萬籟寂靜。
今日裡,沒看黃曆,大概,不宜出行。
可下一瞬,五大人忽然揚起了聲音:「別說別的了,咱們也別浪費時間——上上頭,找敕神印神君評評理!不過嘛……」
他加上了一句:「我記得,今日裡,敕神印神君要忙著牧龍,咱們在天河邊上等半天,再好好說說!」
其餘的那些九重監官員一聽,立刻附和了起來:「對,敕神印神君繁忙,等等也是理所當然——敕神印神君,肯定能給咱們個公正!」
說著,他們就跟沒看見我們一樣,從我們身邊穿過,就消失了。
這簡直,跟我和程狗披上了水母皮的效果一個樣。
他們,是故意送我們這一程。
葉大人這才鬆了口氣,把我推到了下界石上:「神君——快去快回。」
「知道了,」我對他一笑:「等我回來,也給你帶禮物——程星河上次,跟你說過一種遊戲機,是不是?」
葉大人最喜歡的,就是人間的東西。
果然,一聽這話,葉大人別提多高興了,兩隻手過頂,就給我行了個大禮:「神君大恩!」
談不上什麼恩。
上了下界石,一陣風就從耳邊穿了過去。
那像是早春三月的暖風,如果有顏色,一定是嫩綠的,飽含著希望的那種嫩綠。
我確實,很久沒這麼高興過了。
風水漸消,耳邊傳來了車水馬龍的吆喝聲。
「三兩梨來三兩糖,要美你來我這喝靚湯……」
「小葉紫檀,星月菩提,老闆出軌弟媳,六折五折,再不濟,老闆娘白送給你!」
「沒見過你這麼還價的,當心生兒子沒屁眼。」
「愛賣不賣,你厲害,你生的孩子全身都是屁眼!」
還有兩個人在罵街。
我睜開了眼睛。
一水牌子延展過去,街道拓寬,整齊了許多,國槐樹上開滿了大串大串,豆綠色的槐花,花樹下,楊大麻子正在拿蒲扇,給燒烤架上的羊肉串扇煙,馬大瞎子守著舊書攤,來個人就充滿希望的問一句,無刪減的金瓶梅要不要?
我的視線,落在中間的門臉上。
一個貴妃榻伸在了外面,一個人躺在上頭,臉上蓋著「環切上西華」的宣傳報紙。
一隻手垂下來,掌心還攥著半個無骨雞爪。
一靠近,就聞到了一陣甜香味兒——高老師的店鋪,成了一個蛋糕房。
蓋在報紙下的那個人,發出了熟悉的鼾聲。
程狗。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能吃能睡。
越過了門檻,到了門臉裡,這裡的一切,還跟以前一樣——我平時用的坐墊,都沒挪一點地方。
我的杯子,也放在原來的位置上。
似乎,他們知道,我早晚會回來。
不過,店裡怎麼沒人?
這個時候,我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