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邊,不斷地安慰她,鼓勵她,然後又連夜把她送到政府指揮所,協調安排好她的吃住問題,並把自己身上僅有的100元錢也留給了她。5月24日,是小女孩的生日,地方某孤兒救助站為小女孩舉行生日活動,邀請葉恆星參加。可在這個*上,一個電視臺的新聞主持人為了煽情,製造所謂的“現場氣氛”,不斷提起小女孩的爸爸和媽媽,致使剛剛平靜下來的小女孩的情緒再次受到刺激,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流。葉恆星再也看不下去了,甚至是憤怒了,他衝上臺去,幾乎是從人群中一把搶走了小女孩,然後將她帶到後臺,用自己的身體護著,不讓任何人採訪,像一位父親,保護著自己的女兒。兩個多月後,葉恆星在帳篷接受我的採訪時,他含著眼淚對我說,地震太殘酷了,它撕碎了遮擋人世間的一切,把血淋淋的東西展現在了我們面前,也展現在了孩子們的面前。本來,地震已經傷害了小女孩的全家,傷害了她的心靈,我不願讓這小女孩再受到人為的傷害了!
鏡頭9 用鼻子尋找屍體(4)
其實,挖屍體最大的“敵人”,是屍味——屍體的氣味!誰都知道,屍味是世界上最難聞的一種氣味。地震後的災區,開始是下雨,接著是太陽,於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氣溫的升高,屍體漸漸腐爛,屍味開始瀰漫。特別是後期,廢墟中屍味之臭,刺激之大,古今漢語,難以表述。在災區採訪的日子裡,我曾無數次聞到過屍體的氣味,其中最強烈的,有三次:第一次是5月20日,在都江堰聚源中學,由於廢墟上灑滿了石灰和消毒藥水,屍體味、石灰味和藥水味三者攪混一起,相當濃烈,相當刺鼻!第二次是5月22日,在什邡鎣華鎮鎣峰實業有限公司的廢墟上——據說日本、韓國、新加坡等國的救援隊,均先後來過此地——當時五六臺挖掘機、推土機正在挖掘清理一塌糊塗的廢墟,我冒著危險,衝進廢墟,輾轉穿行在幾臺挖掘機之間,不斷搶拍照片。忽然,一輛大剷車掀起大鏟,一堆水泥、鋼筋、磚塊和衣物中,我竟看見有殘屍遺骸攪混一起!我頓時驚駭不已,迅速按下快門!就在這時,一股強烈的屍臭味鑽進了我的鼻孔,我一陣噁心。後來當有記者問我為什麼要冒險衝進廢墟呼吸屍味時,我回答說,廢墟是歷史的見證,轉瞬即逝,今天血跡斑斑,明天便乾乾淨淨,若不及時抓拍下來,不久的一天我們便會失去記憶;而廢墟上的屍體氣息,對和平年代的軍人來說,也許是一劑最清醒的清醒劑!第三次是5月23日,在北川中學的廢墟上。那天時值中午,太陽很大,天氣很熱,一走進廢墟,濃濃的藥水加上自身的汗水和淚水,一下便燻得我睜不開眼睛。當時我不知什麼原因,以為眼睛會瞎,心裡一陣害怕。後來用紙巾不斷擦洗,才慢慢睜開。而就在我睜開雙眼繼續走進曾經埋葬過1400多名學生的廢墟時,一股強烈的屍體味撲鼻而來,燻得我頭昏腦漲,差點嘔吐。我慌忙捂住嘴臉,逃出廢墟。
但黃繼光團的官兵們面對屍體,面對屍味,卻不能逃避,只能接受,只能呼吸!而且,不光被動接受被動呼吸,還要主動接受主動呼吸。即是說,隨著時間的推移,廢墟中剩下的屍體越來越少,那些表面的、容易發現的屍體基本都找到了,但還有一些埋在廢墟深層的、樓房底下的、很不容易發現或者根本不為世人所知的屍體,依然存在。那麼對這部分屍體如何處理呢?是繼續尋找?還是乾脆放棄?黃繼光團決定,為了讓死者真正做到入土為安,讓生者不留最後遺憾,不管是在野地,還是在深山,無論是在廢墟深處,還是在樓底下面,必須想方設法絞盡腦汁竭盡全力,找出最後一具屍體,給親人一個交代,還生者一個心願。
但軍隊畢竟不是挖屍隊,既沒專業的工具,也無專業的儀器;加之時間非常緊迫——再不及時找到屍體,就會完全腐爛,因此當“生命探測儀”、“屍體探測儀”之類的玩意兒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