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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民誰也不搭理,只是蹲在地頭上抽著捲菸看大夥兒討論。
套近乎的便有些尷尬,卻也沒有遞臺階的,誰心裡都清楚,這般強橫分人家地如同吸血割肉,還想讓人笑呵呵地送到你嘴邊,那得多賤多沒筋骨喲!
解建斌好歹是村長,見大夥兒基本上同意分著承包,就乾脆尋了幾個人先去量地。其實哪裡需要量啊,一共五塊,一塊十畝,地碑就立在地頭上,清清楚楚的。可村支書既然這麼說,大家也沒啥意見,只不過量地的時候,在解家、劉家、胡家還有李家姓裡一邊找了一個人出來跟著以示公平。
老太太見狀,立馬推著小兒子去大兒子處,讓林民趕緊先跟林寶說說,哪片地好,哪片葡萄長勢不錯。林民也不搭理他親孃,遞了根菸給林寶,悶悶道:“出來湊啥子熱鬧,趕緊帶著老太太回去!這地,你招不得!”
林寶接過煙,有些喏喏道:“俺去年來給哥幫過工,也學了些技術。那啥,咱娘跟雲芝都說,這地接過來,總比讓別家佔了便宜的好。”
林民看了林寶一眼,深吸了口煙。
老太太仍在邊上喋喋道:“你弟弟說的再有理不過了,民子啊,不是娘說你,你不能老聽你婆娘的,老孃們能有什麼見識,天生外向光想著她孃家,她心裡是不盼著點咱家好的。你看看你兄弟,現在也沒活兒做了,人生得又老實,正好包下你的葡萄園子,沒事兒時你還能來搭把手,省得在外面吃虧……”
林民看都不看他親孃一眼,掐了煙便離了倆人去了河邊。
正是初春時候,玉帶河的水剛剛融化,沒有了冬日裡覆滿河面的冰碴子,也沒有夏日洩洪時的滾滾泥沙,此時的玉帶河床裡不過一條蜿蜒的溪流,河面兩三米寬,映著西斜的夕陽,潺潺地,帶著幾分安寧,彷彿連葡萄園裡的嬉鬧聲都小了幾分。
林民撿了塊乾燥的沙灘坐下,又掏出根菸來點上,尋思起剛才老李太太的話不禁一陣惱火!
真真是不可理喻到家了!
玉秀不盼著家裡點兒好?天地良心喲!人家都嫁過來這麼多年了,給他生了兩娃,天天跟著他下地忙活,給他洗衣做飯操持家務,人家會不盼著他家點兒好?
玉秀向著她孃家?玉秀的兄弟各個在鎮上當老師,年年過年學校發了魚雞都往他家送,大小節日還給青雲買衣裳買書,人家哪次來是空著手來的?哪個開口就讓他把地分出一半來給別人種了?!瞅瞅他這親爹親孃,嘴上說著盼著他過的好,偏偏啥好事兒都偏著小兒子?連孫子孫女都不照看,更別說是伺候月子了!
林民知道人心是偏的,可再知道再清楚,這種偏心事兒落在自個兒身上終究是難受的,又不是天生麻木沒情感!難受的次數多了,不如干脆一了百了,就當自己是撿的算了,這樣心裡還能舒坦一些。
從沙灘上爬起來,拍拍褲子的沙子,林民踱著步子爬上一個土丘。不過七八米高的山丘,偏偏自這一站,整個葡萄園子便落入眼中:解建斌正帶著幾個人撐著米尺丈量地頭,老李太太一副眉飛色舞的模樣和幾個婆娘說著什麼,林寶叼著根菸在園子裡走來走去……這葡萄園子,這載滿了他和玉秀心血的葡萄園子,過了今日,便將不再是自家的了!
春旱夏澇秋絕產。林民瞅了瞅近乎乾涸的河床,又心疼地望向被撞斷幾根枝頭的葡萄架子,最終擠過人群,將那不知被踩了多少腳的枝條輕輕用麻繩系在立柱子上。
路過林寶時,林民頓了頓,終究拍了拍林寶肩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耳根子別總這麼軟,聽風便是雨,聽那沒見識的婆娘們瞎叨叨幾句,便跟著不曉得東西南北風了!也不瞅瞅她們知道個啥。今個兒你也瞧見村長几個做派了,咋還不明白呢?這地是咱想種就能撈著種的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