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
顧承璟腰間插著銀彎刀,從山坡上俯身,伸手帶白舒童。
兩掌交合。
白舒童借力上坡,走了許久路,她沒了什麼力氣,坐在了草地上,薄喘著氣息。
山間的風吹著他們的衣服和頭髮,嘩啦啦地作響著,他走到哪,她都跟著。
顧承璟獨自進山習慣了,有女人跟在身邊,這下子還拖慢了他的進度,他直說,“其實,你不必跟來,工廠那事情多,你不用看著嗎?”
“不用,那裡有小方和阿布,以後那廠子是要給阿布和阿斯兩兄妹管的,我不能多插手。另外,更正下,我也不是跟著你,我是來保護你的。”
“保護我?”
他瞧著她的薄弱身板,站在身邊,風吹幾步都要倒了。
白舒童見他質疑,就提了提肩頭上掛著沉沉的毛瑟槍,若不是扛著這獵槍,她就能走得快些,但實在重,壓著她喘氣。
顧承璟看了一眼,接過她的槍,提了一把,放在地上,示意她也坐,“休息下吧。”
遞過水壺。
他幫著隔壁老師父入山裡獵物,老師父嘴饞一口肉,可是卻被風溼痛困著,腳走都走不了,他就替著他來了。
而顧承璟來了,白舒童自然也就跟著。
“你不信?”白舒童喝了一口,見著他不信,輕扯了下左邊唇,又拿起了地上的槍。
走過了小山坡,就是一片野湖,裡頭遊蕩著許多野鴨子,三三兩兩聚著,不算多,但是一驚就會飛走,今天風還大,不太好獵。
她指著湖泊面,說,“三槍內獵到了,就不許趕我走。”
顧承璟本來就有射擊基礎,再加上老師父教著,對於毛瑟槍這種長獵槍,也絲毫不失準頭。
而白舒童有短槍,城裡的學堂有教授射擊,可用這種長槍,她能行?
他擰眉問,“你會嗎?”
白舒童將槍放在肩頭,看著一隻野鴨子,“看過你用過一次,你師父也大致說了下,我應該會。反正,別不信我能保護你。我要是三槍內中了,你就別趕我。”
見顧承璟臉上還有懷疑神色,她就眯眼瞄準,自行開了局。
砰的一聲,野鴨四散。
灰黑的羽毛散在了湛藍的天空,還驚起了遠處樹林的銀翠鳥。
白舒童擺擺手,拉了下彈殼夾子,仰著下巴笑說,“去撿鴨子吧,今天晚上就喝鴨子湯了。”
顧承璟看著利落耍槍的人,淺笑了下,往湖邊散著鴨羽的地方走去,不一會兒,真的帶了只野鴨回來。
她嘚瑟地說,“現在還趕我回去嗎?”
儘管她槍法的確不錯,可顧承璟還是點了頭,看著離村寨也還不遠,同她說,“還是先回去吧,我答應同你去南京,不會變卦的,不用這麼寸步不離。”
“我也不是怕你變卦,只是”
半年裡,顧承璟應該要會的,他都悉數掌握了,逐漸也不再像心智不成熟的樣子,穩穩當當的,包括他本來應該也要會的西語,白舒童也同他普及著。
他學得快,掌握得也很快。
經過了半年多的相處,他也慢慢接納了她,也願意同她去南京了。
但是離別有了定期,他比起去南京的忐忑,似乎更不捨彝族村寨的人,正盡他所能,幫曾幫助過他的人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只是嘴上沒說。
“我擔心你。”白舒童跟著他蹲了下來,看著他將野鴨子系綁著死結,放入網兜裡,這是他們這趟出來的第一隻獵物。
顧承璟綁網兜結繩的手略停,眼神裡頓了頓。
兩人蹲在了山坡上,抬眼望去就是山間裡搖搖晃晃的花草,以往佔據大片視野的血色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