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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清醒

顧承璟吃的蒙汗藥實在多,醫生來瞧了,見人也催吐了許多穢物出來,就開了些甘草讓煮成汁水喂吃下,人反覆折騰著,到半夜起了燒。

白舒童照顧著,見人一直不醒,讓小方看著,她自己則又去找李匪頭再要醫生,而多次煩了,土匪不做這種還沒見銀兩就虧本的買賣,對於她的要求,不理會。

她喪氣回來,聽著屋裡有說話聲。

才知道顧承璟醒了,她趕緊進門,摸著他依舊發燙的額頭,沒有要來半顆藥丸,開心他醒了,可也憂慮著說,“我會再想辦法,你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等回了南京,你還得做回顧三,還有很多事情抱負要做的,不能死在這裡,太不值得了。”

因為請不來醫生,她哭著,臉頰粉著。外頭更是關了院門,不打算再讓他們出去半步。

顧承璟眨著沉重的眼簾,看著她,在昏沉中知道這個姐姐夜以繼日照顧著他,氣息虛浮著,說,“別哭了,姐姐。我夢裡總有你的聲音,聽著難受。再說,本來就不比阿英嬸漂亮還愛皺眉頭,會變醜的。”

“我說著讓你堅持堅持,你還有心思開我玩笑。”

白舒童本來難過著,被他一說,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

顧承璟對她笑了下,臉色白,“姐姐放心,我死不了。”

的確有很多事要做,他撐著這口氣也不能死。

白舒童點了頭,見他至少清醒了,還能同她應答說笑了,在哭著都吸了下鼻子,重新振作。

顧承璟醒了一會兒,餵了點粥水後睡下,也沒睡多久,就將東西都吐了出來,身上又開始冒熱。

沒有新草藥,屋舍外有井水,一晚上,一桶桶的水往屋裡捧進來,一次次擦拭,降溫,白舒童在東南大學學得雜,護理課也上過,脫了他的衣衫,物理降溫,照顧了他一個晚上。

不敢歇也不敢離開。

到了後半夜,冷水降溫的法子起了點作用,她將他下頜放在了肩頭,又幫他穿起了衣服,扶著人躺回床上,摸著他額頭,等了許久,屋裡燈都滅了,也不再見他反覆熱燙了。

才放了下心。

看著昏睡的人,她實在疲憊,手覆蓋在了他的眼簾上,窩在了床沿就這麼睡了。

山間薄霧散去時,顧承璟眉間一擰,眼瞳顫動,破了夢中重重枷鎖禁錮,漸漸清醒。呼吸幾許,從未有如此心境清明,他拉下了覆蓋著臉的手,轉頭,看向了頭枕在胳膊肘上睡著的人,她側著臉,一絲烏髮落在了鼻尖,輕輕地在動。

不再是在夢裡,而是生動鮮明。

他伸手撩過,掛她臉側去。

看著她乾裂得沒血色的唇,又見著曬出了小雀斑的鵝蛋臉,他看得出了神,連續幾夜夢迴從前,昏睡的期間,所有的事情都回想了起來。

他是如何在飛機墜機前跳傘入湖內,被彝族兩兄妹所救。

養傷了一年,又是怎麼在古村裡碰上這糾纏不休的“姐姐”,半年裡,她是怎麼陪伴在身邊,對他的冷言冷語毫不在意,教著他懂事,教著他以往的一切,一遍不行就再一遍,說著一定要帶他回家。

現在他都想了起來。

心裡被感動和甜蜜灌了個滿,無以言說,這原本被他澆灌得嬌滴滴的姑娘,同他臨行前還跟他吵著架甚至讓他放過的女孩,竟然萬事不顧,千里迢迢來尋他,得吃了多少苦,才能忍下。

她臉上現在還掛著些許的淚痕,就這麼窩睡著,臉邊都睡出了印痕來,嘟嘟囔囔地也不知道在說著什麼夢話,嬌憨依舊,軟得如嬌花易摧殘,也堅韌如石,自有核心而不軟弱。

她長睫微顫著,他輕劃拉了她的臉龐。

一切的一切,在他的眼裡,美得如畫,在他心裡如火灼原,再也不可能消去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