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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李蘊把窗簾開啟了,他們的房間是二樓,街邊高大的樹向窗戶這邊伸著大大的枝幹,葉子一簇一簇點綴著玻璃,夜晚開著燈的房間裡,玻璃上有暗綠色的影子。她坐到了他的旁邊,問:“要去找可心他們嗎?不知道他們在幹嘛。”

他笑著說:“不能去找他們。”

她沒有再問為什麼,她儘管還不太懂得,卻還能隱隱想到。暖黃色的半月一下子跑到了樹上,她說:“你看,這麼好看的月亮。”

她回過頭來看他,卻發現他在看著她,接到她的眼光,便一下子避開了,眼睛望著窗外,說:“嗯。”

她又一次紅了臉,垂下眼來望著白色的被單,望著自己的肚子跟著呼吸一鼓一平。良久,有一隻手伸過來摸她的頭,把她的頭攬到他的肩膀上靠著。他說:“你累不累?累就睡覺吧。”

她唔了一聲,把頭靠在他肩膀上,眼睛就往下墜,她是有點累了。電視仍然發出低迷的聲音,像在給人催眠似的。這樣靠著他的肩膀,有一種“現世安穩”的感覺。她笑了笑,跟著疲倦睡去了。

醒來時她發現自己是睡在枕頭上的,她記起昨晚的點點滴滴,推想著自己的頭是如何離開他的肩膀,準確地找到枕頭的。她側了側頭,看見他仍然睡得很沉,她看著他不長不短的睫毛,微挺的鼻子,稍稍偏厚的嘴唇上清淺的汗毛,哦不,那是鬍鬚,她覺得一種陌生的親密。她側過身來,輕輕抬起了右手,去觸控那短短的黑色鬍鬚,它們一根一根在她指尖泛起輕微的癢意,她觸到他的嘴唇,她想起畢業那天他落在她眼睛上的吻。她又笑,然後抿著嘴在他嘴巴上輕輕碰了一下。他發起悶哼聲,側過身來,她嚇得一彈,然後沿著床邊下來,雙腳踏到地上,拖上了自己的涼鞋就往廁所裡鑽。好多時間過去了,房間裡還是沒有響動。她暗暗鬆了口氣,他是不知道的。她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臉慢慢紅了起來,書上描繪了很多種初吻的感覺,可是她只感覺到小時候偷拿了爸爸口袋裡五塊錢的那種興奮和心虛。她又梳了梳自己毛毛的頭髮,裙子昨天被她睡皺了,她理了理,然後走了出去,看到他還在睡,她又開了房門,去到可心的房間門外敲門,她忽然生出一種傾訴的慾望。

還來不及敲門,門裡的響動卻讓她止了步。她從未聽過可心發出這樣的聲音,不像是吵架又不像是平常說話的語氣助詞。她轉身往自己的房裡跑去,臉又紅了,她忽然很不喜歡自己,一天下來,臉從頭紅到尾。

九點半的時候,他們集齊了人,去學校填志願,她與可心上了二本,李蘊和鄧暢卻是來做陪客的——連三本線都差一截。但是他們兩個嘻嘻哈哈地看著她們填完,並沒有覺得緊張或者失落,男生與女生是很不同的。

四個人又一起吃了午飯,到了下午實在要回去了,仍然在車站像要生離死別似的。李蘊拿了自己的手機給她,說:“回去給我打電話發簡訊。”

她不肯要,兩人把手機推來推去的,李蘊臉有慍色,說:“難道你都不會想我?”這些天他都沒有她家裡的電話,還是她主動打給他,他才知道她爸媽的電話號碼,可是她又說不要主動聯絡她,她家裡人會不高興。他只能巴巴地等她的電話,像一個被囚禁的人等著人來送飯,總是有些絕望的,他不能主動對她表達他的想念,而她的想念,又偏偏那麼少。

她終於妥協了,那一瞬間,她決心自己要買一個手機,想要依靠家裡人是不可能的,她決定要去做暑假工,掙了錢,她就能把手機還給他了。下午三點的太陽曬得她臉都疼了,她實在是著急回去,車站到家裡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加上一段到家的路,要五點才能到。她想到她回到家後她媽媽陰沉的語調:“填個志願填了兩天,還不曉得你跟誰去瘋了呢!十幾歲的人了,還要不要臉!”她快步踏上了要啟動的車子,對著他們三個揮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