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顧相檀插手。
宗政十八年春,驍家軍起兵進攻南蠻,三月後傳來第一次大捷,並絞殺司朊坐下第一猛將覆圖將領,而立下此等大功的便是七世子趙則。
面對滿朝的讚譽,趙鳶卻在給顧相檀的信內說道趙則雖勇猛有餘卻細心不足,若需獨當一面,還要時日和磨練。
果然,不過才入秋,驍家軍同南蠻的第二次交戰便緊接著傳來噩耗。
七世子率領一萬人深入南蠻腹地,卻遭逢賊人陷阱突襲,損失九成兵力,他自己也與神醫羿崢一道不知所蹤,生死不明!?
聽著訊息的那一刻,顧相檀難得失了平常心,緊張地徹夜難眠,哪怕收到趙鳶的訊息說已是派了三千精兵前去搜救依然難消顧相檀心內惶惑。
因著上一世趙則便是在對付南蠻時陷入了敵人的奸計中,然後不慎被俘,雖說整整七日之後趙則被放了回來,但就是這七日卻斷送了他大好的前程。
那時,南蠻人放出訊息說大鄴的趙副將投敵叛國,已是將佈防路線圖全數交予了他們,之後的兩次交手也果然頻頻被對方伏擊受限,遠在京中的宗政帝收到密報,便將趙則召回審問,其實在那一陣,根本沒有人在乎他是不是真的做了,三王在乎的是同南蠻人的私下交易,繼而能借此扳倒趙鳶趙則,宗政帝在乎的是其下將領功高蓋主,自己已是有些鎮不住趙鳶了,所以趙則若是有罪,於他們都是好事一樁,哪怕是顧相檀,都能利用這樁冤案回頭拿捏住宗政帝昏庸的把柄,到了萬事俱備的那一天可以名正言順的將他拉下皇位。
便是在這樣的八面伏擊中,趙則硬生生地被按上了一個媚外求榮的罪名,他一個滿腔赤忱搴旗虜將的英雄,最後卻在天下百姓的唾罵中慘死於大鄴自己的閘刀之下。
顧相檀始終忘不了,那是他第一次在趙鳶的目光裡看見了對方對於自己的冷意,不是仇怨,也不是責怪,而是一種悲涼倦怠的失望之色,卻彷彿比千萬把刀子剜心還要讓顧相檀痛苦百倍,自己辜負了他的傾盡所有,自己愧對他的全心全意。
那時候顧相檀想,索性就讓趙鳶恨吧,若是他恨了,那麼以後他便能了無牽掛,好好活著,只為他自己活著了。
然而誰知趙鳶卻自此駐軍邊關,然後在那裡一待便是四年,直到客死異鄉,都沒有再回來看顧相檀一眼。
時過境遷,顧相檀又記起這段過往只覺滿腹愧思,無言以對,他只求趙則能平安歸來,因為京中再也不會有人敢冤枉他投敵叛國出賣大鄴了,他會是趙家的驕傲,加官進爵,受萬人敬仰,名垂青史!
許是顧相檀的願力太過深重,又或是菩薩到底顧念善人善報,在十日之後,顧相檀終於收到了趙則平安的訊息。
趙鳶似乎明白顧相檀心內所想一般,第一封加急快報並不是送到朝中,而是給了顧相檀,當顧相檀看到其上那句“七弟無恙”時,幾乎眼眶泛酸,險些落下淚來。
只要趙則沒事,那羿崢便也不會有事了,至少這世上,還有一個血脈親人留給趙鳶。
趙鳶又說,經此一難,趙則同羿崢反而趁此偷著摸清了南蠻內部的步兵防衛,待他們重新整肅便與賊人最後決一死戰。
而顧相檀這麼一驚一嚇之間,天候又變化多端,他竟不察病倒了。這一病有些來勢洶洶,足足休養了近兩個多月才勉強能下床。
這時已是宗政十九年開春了。
顧相檀看著外頭春梅綻雪,一道朝霞穿過初春的雲層落在化了霜的枝頭上,一白一紅間,光華赫奕。
門外傳來零落的腳步聲,一路跌跌撞撞地進得屋來,回頭一看卻是難得魯莽的安隱。
安隱一臉激盪,大喘著氣揚聲道:“公子,公子……驍王勝了!驍王勝了!南蠻主帥司朊被殺,南蠻大軍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