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爺已是不耐,翹著鬍子,瞪著眼睛道:&ldo;本官為禮部官員,怎麼可能連嘉獎給誰都搞錯?你快快來接了!都說你義烈,我看著怎麼有些胡攪蠻纏?&rdo;
這話說得我就怒了,道:&ldo;您這個官爺不要仗勢欺人!我怎麼胡攪蠻纏了?我一個黃花……老閨女,突然被人說成是風流俏寡婦。您叫我不著急?您叫我不想鬧明白?你要是覺得天上掉下塊貞潔牌匾是個喜事兒,給您家女眷每人請一塊去得了!&rdo;
這話說的很是兇悍,那官爺臉色青白交加,顯然是怒氣衝天,但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個道理我希望他懂:&ldo;你這個女子怎麼如此……如此……實在有辱斯文!&rdo;雖然我知道他是被人坑了,他只當這是個討喜的活兒,沒想到會有這麼個事兒。
&ldo;我說什麼了?有辱斯文?哪一個字辱了斯文?&rdo;我咄咄逼人問他,完全沒有一個市井婦人的怯弱,無論什麼世道,只要你不強,自有大把的人想爬你頭上,不是每一個女人都跟我那乾娘那樣有人照顧。
有吃瓜群眾替那官員說道:&ldo;風流俏寡婦這個詞不斯文!&rdo;
&ldo;哦!那更正一下貞潔小寡婦,如何?&rdo;我虛心接受批評立刻就改,卻臉上露出不以為然。
我又冷眼盯著乾娘:&ldo;您說我是你死去大兒子的媳婦?拿出婚書來!要是有我今天就認下,要是沒有,誰請的牌匾,誰管退去!&rdo;
她果然如我所料,合下了眼皮低頭欲泣道:&ldo;當時倉促,並未擬定婚書!&rdo;她一貫柔弱,好似只要梨花帶雨一哭,我見猶憐,這不我耳邊立刻有不明真相的男群眾在指責我對這個乾娘不孝順。
我該孝順她嗎?想起她敲開我家門,帶著林明祁站在我阿爹面前的時候也是這麼一副樣子,嬌嬌柔柔地叫了一聲:&ldo;表哥!&rdo;然後就默默流淚,她就進了我家的門。
同樣當我爹想娶她,她紅著眼圈,掛著淚珠,對著我爹說:&ldo;表哥知我甚深,我心中只有……&rdo;然後我爹那個傻啦吧唧的萬年男配,就對她說:&ldo;你一個獨身女子住在我家也不方便,不如以後就當是兒女親家吧!&rdo;
當時我不過十來歲的年紀,聽到這句話立馬反對道:&ldo;我才不要嫁給這個小蘿蔔頭!&rdo;
我爹摸著我的頭道:&ldo;不過是找個藉口罷了!就說燕兒以前許配給你家大郎,如今你一家遭難,無處可去,所以投奔親家而來。也少些閒話!&rdo;
那時我拍案而起,怒斥我爹沒原則沒底線,我爹說:&ldo;燕兒,你素來大方不拘小節,這不過是一個藉口,等風波平了,自然就沒事兒了。&rdo;滾他孃的沒事兒,以後就有事兒了,沒多久我爹就被隔一條街,看上這個女人的混混也打傷了,從此一病不起,沉珂難醫治,臨終前拉著她的手,讓她好好照顧好我,也讓我好好照顧她。我爹自從與她重逢智商就一直沒在過線,她有什麼能力照顧我?
我雖然對於我爹說的話不以為然,但是到底人之將死,即便他糊塗,我也胡亂答應了他,從此帶著這兩個包袱過活。
快速地回憶完了當初那個荒唐的決定,現如今看著我眼前這個打算垂淚到天黑的年還未老去,色些微有點衰的婦人。
剛烈的人素來吃虧,我是知道的,但是我做不得她這樣的娘娘腔腔,我上前拿了一個碗使勁扔到地上,瓷器砸在地上碎裂開來的聲音,讓嗡嗡在我耳邊議論的聲音暫時靜止了下來,也算釋放是我些許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