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總是非常堅持，說他的父親和母親都扔下他不理不睬，自己不能像那兩個人一樣不道德。程東猜測，他的責任感來自於他缺失的愛，越是缺愛，就越想把自己的愛無償給予。謝四想要看到，別人對他露出感激的笑容。

可是，這可是一條走向地獄的單程票。試藥為什麼支援金高，不正是因為充滿了不確定的後遺症嗎？謝四在第一年的試藥中，就已經出現了腎毒。在程東的要求下，王耀林幫助謝四做了一陣子的化療。謝四看到鏡子裡的自己，臉色蒼白，頭髮也七零八落的。索性問程東要了一頂假髮，每天戴著也樂呵呵的。

程東非常不理解他的樂觀，他還在做著努力，努力讓謝四趕緊回頭，現在還不算晚！

謝四已經不太行了，他每天強行試藥，已經變得失去食慾，變得異常暴躁。很多時候，都是程東幫著他送錢給福利院，而謝四在最後的半年裡，壓根已經沒法走路了。

“你都這樣了，還要試藥嗎！”程東當著王耀林的面，就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一定要勸謝四回頭。

“你就讓人謝先生自己決定行嗎？”王耀林心裡也很不爽程東，但是程東是省裡的高材生，對於王耀林創造成績還是有很大幫助的。

“他是我的朋友！”程東怒吼一聲，但隨後意識到面前的是對他們也頗多幫助的領導，他語氣又軟了下來，支支吾吾的道歉，“對不起領導，我我就是心急。”

王耀林笑了笑，擺出了長輩的樣子，拍著程東的肩膀，“小程啊，我知道你心急。但是謝先生也有自己的苦衷，有自己的追求，我們不好強行要求他。盡力配合，好嗎？”

程東不忍心看昏迷在床的謝四，他只是緊咬著牙，想要幫謝四逃出去。但王氏製藥和本地的龍蛇幫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絡，就憑他自己是不行的。他百般打聽，但身邊一個敢幫助他的人都沒有。甚至還有人給王耀林打了小報告。

某天夜裡，王耀林趁著程東沒在實驗室值班的時候，讓他給謝四餵了最後一次藥。

這是他們剛剛研發出來的，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的藥物。剛好謝四已經在瀕死狀態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天，就讓他做最後的貢獻吧。

，！

程東還是被同事的緊急電話喊醒的，說謝四在瘋狂抽搐，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烈。謝四的身體虛弱，這樣的抽搐哪怕不是咬舌自盡，或者脫力，也容易變成腦死亡。程東感覺大事不好，他急匆匆的穿好衣服趕到了實驗室。

但謝四正好端端的坐著，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程東舔舔因為奔跑而乾燥的嘴唇，他不可置信的叫著謝四，“老四！”

“喲！”謝四精神頭不錯，甚至還在喝稀飯。

“怎麼回事這”程東不解的看著同事，同事也有點莫名其妙，“在三十分鐘前，謝先生還在抽搐。可馬上他就恢復如常，我們給他進行了體檢，除了腎臟造影不好，結果都顯示正常。”

程東趕緊手檢了一下謝四的身體，謝四被弄得很癢，“好了，你看，我不是沒事嗎？”

程東腦海裡閃過一個詞：迴光返照。這是大危重病人術後常常出現的情況，明明大病初癒，卻能吃能喝，一切如常，有的甚至術後就能下地。但緊隨其後的，就是無法逆轉的死亡。

“快！給謝先生上”程東剛想說要注意併發症，但謝四瞬間就昏迷過去。

程東失神的坐在搶救室外，他怎麼也想不通，老四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難道有人又給他餵了藥？

隨後，謝四清醒了一段時間，但他基本已經喪失了語言功能，只能發出模模糊糊的聲音。但謝四還是堅持交代了自己之後想要做的，還有拜託程東做的。

程東完成了謝四的遺言，卻也倒在了河山建築和王氏製藥的清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