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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陵一臉驕傲行至董硯棠身側,將手中的一把銅錢嘩啦啦砸在了董硯棠懷裡,現在他已能輕而易舉將董硯棠擲出的任何物事一舉擒回。

“最近身體好麼?”董硯棠摸著江陵的腦袋,發現幾月不見這小子又已然長高了不少,他已不再關心那些無關緊要的銅錢,他剛剛進門的時候,似是聽到江陵在不停深咳。

“嗯,還不錯!前一陣子和姐姐玩耍之時不小心失足落了水,不過好在亂彈子前輩手疾眼快把我撈起來了。”眼前的小子笑了笑,額上有些虛汗,除了臉色是一如既往的蒼白如紙,看起來不似有什麼大問題。

“那小子怎麼樣?身子可有什麼不妥?”董硯棠與亂彈子私下聊著。

亂彈子意味深長地掩上了門窗:“前兩天隨我深入幽谷採藥,跌入了谷內深處的寒潭之中,牽動了舊創,本已壓制住的寒毒又再復發,若是過不了今年年關,怕是大限將至了呢。”

“你說什麼?!”董硯棠猶如遭致晴天霹靂。

“別急,有我在!”亂彈子齜牙咧嘴,“我的新藥,就要配成了!”

……

過完生辰便是冬至,江陵果然一病不起。病情最嚴重的幾天,連吞嚥湯水都有困難,亂彈子為他施針的時候,董硯棠也在一旁,見他臉頰凹陷肋骨凸出,本來就十分瘦削的身體已變成了皮包骨頭。

許洹兒日夜守在他的榻前,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昏迷不醒,就算偶爾轉醒也是神智不清,嘴裡竟說胡話。

那天夜裡,許洹兒已連續幾日未能安穩入眠,勞累過度終於再忍不住伏在桌前沉沉入夢。睡夢間她似是聽到有人合衣落地推門而出,她猛然驚醒,回過頭去望著江陵空空如也的寢踏,失了魂似地跑了出去。

可她遍尋谷內都未能發現江陵的身影,就在她失魂落魄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看到江陵穿著單衣站在遠方泉邊的小橋上,面朝著流水的方向呆呆出神。

在谷裡生活多年,江陵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自己無所依靠走到這裡也並不奇怪。

“小陵!”許洹兒大呼一聲衝向前去。

“洹姐……”她只見他回過頭來朝著自己勉強笑了笑,而後身子突然一軟,一頭倒了下去。

她不顧一切地將他負在了自己身上,急急奔回了房間。

正在徹夜試驗藥效的亂彈子與董硯棠全部坐在屋內。

“陵兒!”董硯棠搶了上來。

“叔叔,我不想騙您,我好痛苦。”江陵的面容已扭曲得不成人形,他費力從喉嚨裡擠出了幾個字,“我撐不下去了,讓我走吧。”

董硯棠無言以對,他沒想到這個一直堅強承受著常人難以想像的苦痛的孩子,竟然有了輕生的念頭。這一刻,他也對自己當初的決定產生了質疑。當年他伏在江陵的耳邊說的那些話,究竟應不應當?

“小子,死很容易,活著才是難事,你就這麼死了,我瞧不起你!”一直站在一邊冷眼旁觀的亂彈子突然吼出了聲,“你是我的傳人,還沒找到再傳弟子,怎麼能就此甩手不管!”

許洹兒許多年來第一次聽見亂彈子說出了一句不像亂彈子的話,莫說是許洹兒,就是董硯棠許多年來,也是頭一遭發現亂彈子對江陵如此認真。

“董硯棠,你來幫我!”亂彈子說著便行出了門外,他正要打破自己的慣例去救一個一心求死的病患。

之後整整三天三夜,亂彈子與董硯棠不眠不休,與江陵三人關在亂彈子的藥室內有進無出。

許洹兒在屋外焦急等待,卻也無計可施。唯有祈求上蒼憐憫小陵,叫他一定不要有事。

第三日天明之時,亂彈子與董硯棠終於破門而出,許洹兒看見二人雖筋疲力竭卻神色坦然,知是二人大功告成,不禁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