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鳴,那道連線外界與山內的巨大縫隙在頃刻之間便被無數巨石掩埋,在三人目前掀起層層沙霧。
過不多時,山谷上方又有暴雨傾盆而下,山洪滾滾泥水洶湧,混雜著泥濘沙石的雨水溢入裂痕的縫隙之中已將巨縫徹底封死,而被江陵豎起的兩座土墳亦被狂落的雨水立時沖毀。
此時山谷之中再也無法久留,雷鳴負起靳清冽,與任天長飛奔於狂風暴雨之中,搶在山谷入口被塌方的山石堆積封固前的剎那離開了這片莽莽山脈。
當夜風雨大作,任天長見長空幫內許多建築皆已於雷雨中傾塌毀損,激憤之下也不再猶豫,急急帶領幫中兄弟頂風冒雨繞行數里,終是避過於洛水河畔駐紮的馬三保隊伍行至了洛陽城中的一處為幫中兄弟落腳之用的宅邸。
……
風雨飄搖的夜晚,少年孤寂落寞的清影猶在洛陽街市上前行,只是他的步伐隨著逐漸放慢的速度越顯凌亂。他渾身上下都已被雨水浸透,可他仍舊孤身行走在這漫天的風雨之中,一手執著細長的竹杖用以探路,另一隻手則不斷拭去了由額際滾落唇邊的冰冷的雨水。
自他唇角劃過的雨水呈現出詭異的淡紅色,他從唇邊拭去的竟不僅僅只是雨水。
這雨水之中亦夾雜著被沖淡的鮮血——自少年的喉間溢位的鮮血。
縱使江陵的腳步已是踉蹌不堪,可他依然沒有停止前行。他已“殺”掉了任天長,他的任務已完成了一半,現在他要去取任天長的首級。
真正的長空幫幫主任天長的首級仍在任天長本人的脖頸之上,可他要取的首級卻在千手人的手上。千手人在洛陽鬼市,所以他來到了鬼市之中。
木筏穿過了曲折的水徑停在了陰冷的峭壁前,江陵離筏上岸扭動了峭壁之上的機關。
亂七八糟堆砌著各式物件的房間內響起了千手人的哂笑:“瞎眼小子,你還真是不得了,竟又活著回來了。”
江陵沒有答話,只因他已無力回應,他努力摸索到一方還算平整的類似於椅子的檯面坐了下來,而他握於掌中的紫玉竹杖卻於此時脫手滑出,落於地面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千手人俯視著眼前的少年,卻只見到少年慘失顏色的唇邊仍留有未乾的血跡,他竟不得不收起了臉上不屑一顧的笑意,回身走向密室:“小子,你要的東西我已完成,只差一步便可被你帶走。”
江陵微微側過了臉,向著千手人發出聲音的方位起身而行,在數次碰撞到途中的阻礙後進入了千手人房中的密室。
這密室之中卻不單單隻有他與千手人兩人,另一個帶有喘息的生命體來自一個女人——一年以前被江陵作為禮物帶給千手人的女人。
千手人沒有殺了罌鵂,可罌鵂如今卻比死還痛苦。她曾經加諸於他人之身的暴行,現已全部展現於她自己的身上。她割去了別人的耳鼻,千手人便割去了她的耳鼻;她挖掉了別人的雙目,千手人便挖掉了她的雙目;她斬斷了別人的手腳,千手人便亦斬斷了她的手腳。她此時已被千手人制成了人彘裝在了一口碩大的罈子裡,慘狀令人不忍直視。
“要使這顆頭顱不在途中腐敗,一直保持任天長的模樣,你需要新鮮的血液,這就是我說的最後一步。”千手人用足尖踢了踢罈子的外壁,壇中不似人狀的生物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悶哼。
“你的意思是說,我需要帶著她上路?”江陵終於無奈微聲一笑,在千手人毫不客氣的送客關門聲中帶著裝有女人的罈子與盛放頭顱的木盒離開了千手人的居所。
……
出了鬼市入口處那條陰暗骯髒的小渠,呼吸著一夜暴雨過後溼冷的空氣,江陵隨意轉進了街角一家不大不小的旅店。正欲攔下一個夥計,卻突然聽聞店內一人發出了一聲爆喝,隨即兩道身影便從旅店二樓飛射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