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外隨侍的宮人忽然聽到了一聲毫不掩飾怒火的質問:“您以為打仗是這麼容易的事情不成!”
“天下何來這等又能確保安全又能得到戰功的出征,還是在磧北這樣的地方。若是賢兒有衛霍轉世之才也就罷了,但他出生至今,展現在外的,也只有文章辭賦以及音律上的天資,陛下何來的底氣,將這樣的重任交託到他的手裡。”
“磧北磧北,便是要先自單于都護府越過陰山,越過沙漠,才會抵達您所說的鐵勒多濫葛部的地方。將這條路和安定當年翻越雪山的行軍之路相比,還真不知道哪一個更危險一點。”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皇陛下的身體不好,在這雙方的爭執中,只能聽得到他並不是一味地在聽天后說話,還有幾句反駁之詞,但對殿外的人來說,更為清晰地還是天后的聲音。
“指南羅盤?”
“您不會真覺得有了此物便萬事皆足吧,就連太史令都說過,有些特定的地方,它是完全派不上用場的。”
“再說了,士卒憑什麼相信,一個此前從未上過戰場的人,居然能有這樣的本事擔任主帥?”
“……”
“你不要跟我說阿菟的事情,她當年也是先從讓府兵相信她開始的。何況,她敢以身犯險,用自己充當誘餌將黑齒常之騙到面前,敢兵出險招,奇襲新羅糧倉,也敢在拿下了熊津之後和邢國公合兵會戰,您卻在給賢兒制定了這出戰計劃的時候,當先去想的是安全?”
“安定去打的每一場仗,對於邊地兵馬和外族兵馬的掌控力度都不小,也始終讓大唐兵力凌駕於外族之上,您那是個什麼計劃!”
“……”
宮人面面相覷,警覺地捕捉到了這交談之中透露出的一個訊息。
天皇陛下想要讓太子李賢效仿安定公主出征,而天后對此並不報以看好,接連提出了駁斥的想法。
上一次廢太子後李治的立儲一問,只是在私底下提起的事情,以至於這些宮人已經很久不曾見到天皇天后之間起爭執了。
如果非要追溯的話,甚至可以到安定公主第一次出征吐蕃的時候。
但這一次……
只聽“嘭”的一聲巨響,原本還在殿中的天后陛下忽然摔門而出,臉上寫滿了怒火,儼然和陛下之間在此事上的矛盾不小。
宮人當即停下了伸頭探腦的張望。
天后出來了,他們哪敢再有這樣的表現。
很顯然,現在殿中的交談進行到了誰也說服不了誰的地步,以至於天后乾脆懶得繼續再和陛下掰扯,選擇直接離去。
她這快步而走,和來時的有事相商也真是大相徑庭。
只是她又忽然停住了腳步,朝著這些噤若寒蟬的宮人看來,“去把太醫請來給陛下看看。”
她說罷便甩袖而去,彷彿方才那句關切的話,僅僅是身在此地的這些人產生的錯覺。
“……是。”
當太醫在得到吩咐匆匆抵達紫宸殿的時候,就見天皇陛下難得好精神,像是還能和人據理力爭上數個會合,就連面色都要比平日裡看起來的紅潤不少。
但這樣的場景出現在一個病人的身上,可絕不是什麼好訊息。
太醫當即大驚:“孫神醫離去的時候不是跟您說了嗎,像您這樣的情況,近來千萬不能再受氣了。”
現在孫神醫不在,豈不是又要為難他們了。
李治不情不願地伸出了手,任憑太醫為他把脈。
可就算太醫提及,他們是因天后的指派才出現在了此地,也並沒有讓李治的面色有多少和緩。
臉色如此,心情也就更是如此。
皇后的那幾句夾帶著怒火的勸諫,非但沒有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