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南野覺得宋玉風每次透露往事時,眼裡都有點轉瞬即逝的哀傷。
剋制的情緒讓他雙眸看起來很亮,像天上的星。
「弱者面對攝像機都會恐慌,這很正常,」宋玉風說:「你也要給他一顆糖才行。」
任南野抬眸,「我上哪兒給他找炮聲去。」
宋玉風輕輕一勾嘴角:「等著吧。」
一等就等了一下午,遲斌家離鄉鎮的中心有段距離,屬於郊區範圍,周圍沒飯店也沒旅館,到了晚飯點,大夥都餓。
那三人坐在院心,範小西餓得胃裡泛酸水,小聲跟宋玉風申請,「老大,咱什麼時候去吃飯啊?」
宋玉風看了眼緊閉的門,說:「再坐兒。」
遲斌的廚房在天井旁,他也不是鐵人,餓肚子了就得出來,也許今天只能在那會兒見到他,守株待兔雖然不高明,卻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範小西委屈的哦了聲,蹲在小溪邊百無聊賴的撿石頭玩。
揹包裡還有備用乾糧,李白用塑膠袋裝了些麵包和礦泉水,一個人給發了份,「先吃點墊墊肚子。」
任南野和宋玉風坐在臺階上,任南野專心的整理題綱,宋玉風就專心的看他整理題綱。
遲斌的案子有諸多疑點,當事人不配合,採訪有難度,這期節目不好做。
任南野越看眉頭擰得越緊,感冒後遺症還讓他鼻塞眼花。
「小野,吃個麵包,」李白走過來。
任南野將資料翻得嘩嘩作響,沒抬頭也沒回話。
一旁的宋玉風說,「給我吧。」
聽到他的聲音,任南野才像反應過來,從文案裡抬首,眉間隨即舒展。
宋玉風撕開塑膠袋,細心地撫平硌手的皺褶,才遞到他嘴邊,「餓了吧。」
任南野看了眼遠處的三人,沒好意思直接咬,伸手接過,「我自己來。」
太陽落山,氣候跟著往下降。
任南野剛放下資料,察覺到肩上搭來一雙手,跟著後背就被溫暖的外套罩住了,是宋玉風。
任南野瞧著只穿單衣的宋玉風,把外套往下推,「別了,還是你穿著吧。」
「感冒還沒好全呢,回頭燒起來沒地兒給你送醫院。」宋玉風拿過他手裡的礦泉水,擰開,又給他遞迴來。
坐得腿麻,宋玉風站起來,在原地蹦了兩下。
任南野捏著麵包,微彎腰,背脊拱起漂亮的弧度,他整個人都融化在宋玉風的味道里。
每一寸布料都帶著宋玉風的體溫,這時候的玫瑰和沉香不具侵略性,反而是柔和的,繾綣的。
他情不自禁地低頭,鼻尖摩挲著衣袖,貪婪的嗅了嗅。
眸子溫順地垂著,連同眉間那點煩鬱就被烘散了。
嘴角含著清淺的笑意,任南野剛咬了口麵包,後頭的木門突然開啟。
遲斌手裡拎著掃帚,怒氣沖沖。
剛轉過頭,只見遲斌舉高手臂,照著任南野的臉狠狠砸去。
「小心!」
啪一聲,掃帚沒掄任南野臉上,宋玉風眼疾手快側過身,張開雙臂護著任南野,像張安全牢靠的捕網。
掃帚杆狠狠砸在宋玉風的肩上,砸得空心響。
「你怎麼打人呢?」李白見狀,隨手抓過旁邊的收音杆,急匆匆的往這邊跑。
遲斌胡亂揮舞掃帚,一腳一拐地追著人跑:「這是我家,我愛趕誰就趕誰。」
宋玉風沒還手,用眼神示意李白別輕舉妄動,拉著任南野滿院子躲。
「成天跟個癩皮狗似的蹲我家門口,再不走我就報警了。」遲斌行動不便,只有第一棒下了狠手,後面每揮一次就踉蹌一次。
「遲先生,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