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在這裡換吧。”諶曉玉一邊說一邊去一邊去撩起自己小床的蚊帳,讓她進去。
自己站到視窗看著外面。
這會兒雨已經變小,變成了毛毛細雨,如同銀針般織成的帷幕,密密地籠罩在昏黃的景色中,已經是傍晚的光景,天光朦朧,對面屋頂的黑瓦被雨水沖刷青苔得乾乾淨淨,黑黝黝的汪著水,灰白牆上的青苔斑駁。雨後的空氣裡有股泥土的腥味。
曉玉做了一個深呼吸。
蚊帳裡傳來了姑娘換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她轉過頭,隔著細布蚊帳打量著那個身影,陷入了深思。
裡面窸窸窣窣的動靜停了,那姑娘掀開帳子探出腦袋,她換了件乾淨的衣服,水紅色的襯衫,淺灰色的布褲子,垂在肩膀上的辮子拆了,頭髮溼漉漉地搭胸前,
曉玉將自己用的梳子遞給她,一邊問,“阿姨,您貴姓?”
“我姓章,文章的章。”章麗華微微紅著臉接過了梳子,側著身子,梳理著半溼的頭髮。
“章阿姨,是跟我二叔在一個知青點嗎?”諶曉玉坐在奶奶的床頭,翹著雙腳,閒閒地隨口問著。
“我們不在一個知青點,我是在另一個大隊的。”章麗華將頭髮梳理整齊,把梳子還給了曉玉,坐在床沿上低了頭,手指繞著頭髮,侷促不安地沉默著。
曉玉見她那沉默戒備的神情,不好再問下去了,兩人對面對地坐在床沿上。
黃昏的天光暗淡,屋裡沒開燈,章麗華的側臉半掩在光影之中,看不清楚神情。
外間,諶家的兄弟二人也是吵夠了,沒有再說話,各自懷著心思沉默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間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傳來奶奶的聲音,“曉玉啊,叫儂煮米飯沒有煮啊,這都幾點了?還不淘米燒飯。”
諶曉玉一下從床上跳起來,她這一下午忙得把燒飯的事情給忘記了,連忙答應著從屋裡出來,剛剛撩開了門簾,又聽到奶奶吸氣聲,“文光,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姆媽。”諶文光叫了一聲,站了起來。
曉玉看到奶奶一下子倒退了幾步,踉蹌沒站穩,趕緊上前扶住了奶奶。
“文光,儂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怎麼前天來信都沒提一句,現在就回來了?”
“姆媽,我。。。。。。”諶文光沒說下去,剛剛與諶文輝吵架時說的卻那番話對著自己的姆媽一句也說不出口,他愣愣地看著姆媽,張口結舌。
“儂說話啊,是不是出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了,勿要嚇死人呢。”奶奶緊張地說,枯瘦的手指緊緊地攥著曉玉的手掌。
“姆媽,沒你說得那麼嚴重,二哥就是不想在鄉下呆了,就突然回來了唄。”諶文輝不滿地在旁解釋道,“而且還是回來結婚的。”他低低地又嘀咕了著。
“結婚?不想在鄉下呆了?你的回城的手續辦好了?”奶奶被這突如其來的訊息蒙了,她抬起頭,愣愣地仰視著自己的兒子,似乎要從他的臉上看出個答案。
諶文光瞪了文輝一眼,嚥了咽吐沫,“姆媽,你先坐下,聽我慢慢說。”
“好,你說,你說。”曉玉扶著奶奶坐在了餐桌邊的椅子上,自己站在一邊,奶奶想了想,回過臉來,“曉玉,你去淘米燒飯。”
曉玉點了點頭答應著,奶奶抖抖索索地指著剛剛放在地上的布袋子,“我剛剛買了排骨,你也去洗了,晚上燒紅燒排骨。”
“知道。”曉玉說,偷偷扯了扯諶文輝的衣角,“小阿叔,來廚房幫我一下。”
“啊,為什麼我要去啊?”諶文輝沒理睬她站著沒動。
“文輝,你去。”奶奶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把門給我關好了。”
“啊?哦,知道了。”諶文輝答應了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