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不也是我的姐夫?
“你要見她?”姐夫的聲音有種不能掩飾的疑惑,“你要見她幹什麼?”
“只是想知道她現在是什麼樣子。她······”我不想說是她把我害成了這個樣子,但是她和她的聲音卻像一株有毒的罌粟,強烈的吸住了我,她身上的謎團,紛繁複雜,出現卻像一顆流星,我只抓住了她的尾巴。
“難道就因為她現在是階下囚而我在病中,所以我不能見她?”我仰起頭。
“不是。”長期的沉默是周圍的空氣壓下來。
“她現在不是階下囚,而是在吳王府的司樂坊,還有阿檀,安定公府既然發生了這麼多不愉快的事情,期月之後,吳王府將另覓風水寶地。阿檀安心養病吧。”他安慰性的拍拍我的額頭,“一會兒想吃什麼,就告訴那個小郎中好了。”說罷他起身,“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阿檀要好好休息。”
………【番外之窅娘 巫山一段雲(一)】………
在窅娘成為窅娘之前,她被人叫了一十四年的阿思窅。
這當然不是中原的語言,她是胡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片土地上。荒漠,平沙,丘陵,悠閒的駱駝慢慢的張開嘴吃著永遠嚼不完的草根,一起風,整個回憶都是莽莽的灰黃,無邊的恢弘遼闊歸結在那沙漠上的日出日落,虔誠的教眾對著默那、拉特、烏扎之神緩緩拜下,一排排,一群群,接受洗禮,淨化,飛昇。
有時傍晚,她從包裹中拿著烤的脆脆的艾買克一邊走一邊吃,手上拿著一根胡楊木的紙條不緊不慢的趕著她家的羊群,有的餅渣會掉下來,那貪嘴的小羊就會回頭吃掉。
日子平靜的像是安靜無瀾的流水,沒有一點起伏,連一點泡沫都沒有。
她自己認為的唯一的娛樂就是努魯斯節的那天,在這晝夜相等,被看作為“交歲”的一天,因而稱作“那吾熱孜”,辭舊迎新的一天,新的一年的到來。
為了歡度節日;家家戶戶在節前都清掃屋內外,修整棚圈,準備過節食品。她倒是不盼望著過節能吃到好吃的,那“那吾熱孜飯”,還有儲存冬肉,如馬肥腸、馬脖子,馬肋條灌腸,馬碎肉灌腸,馬盆骨包肉什麼的,在她眼中遠遠比不上在牧場引吭高歌。
就算是單調的“那吾熱孜歌”,她也唱得樂此不疲。她站在牧場的中間,彷彿自己是給與鄉親們生命的太陽神,被簇擁著,用她的嗓子飛出吉祥祝福的歌曲。
“春天來臨,人間有了繁榮;春雨飄灑,人間五穀豐登。窮漢也樂無窮。如今是母雞孵出小雞的日子,心頭的憂鬱也無影無蹤。大家歡聚,盡情盡興,把疲憊和憂傷,都遺忘乾淨。”
她縱情的歌唱,每一年的壓軸曲目都是由阿思窅唱得,她是神選定的祝福人。大家都這麼說,她有一副被神明祝福過的嗓子,凡是聽過她唱歌的人都會得到好運,她的歌聲單純而快樂,讓人充滿了力量。
後來的後來,窅娘回想起這一幕,那樣簡單的快樂,自己把它丟到了哪裡了呢?
為什麼當時那樣傻?以為虔誠的祈禱,就可以讓神明賜福以己?而神明又是誰的神?自己何嘗不是那一刻鄉親們的神?
她地歌聲與她地美貌開始在這一片莽莽黃沙之間傳開來。不是人工雕琢地矯情。鉛華無加地純淨更顯示了阿思窅地美貌和這美貌地難能可貴。
美貌是毒藥。是罌粟。是原罪。阿思窅地生活開始不平靜起來。達官貴人有地是時間和金錢。他們發現這一片純淨地淨土。像天上地彎月。還擁有被女神祝福過地嗓子。哪個不想佔為己有。在上面開墾種植自己地種子。按下自己地烙印?
阿思窅呢?
她看著依然粗獷地丘陵。彎彎地延伸到了遠方。那起伏不是很大。卻直直地同向了一個未知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