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排出,虛空狠狠一抓,兩側的山頭林木裡頓時響起無數的慘呼,一個個人影跳起來化作了血霧炸開。
嘭嘭嘭嘭,就像氣球爆裂,每一聲就是一個人體的爆裂,血腥至極又幹脆至極。幾乎是轉眼之間,所有人死了個乾淨。
可再血腥再幹脆都不能讓蒼蒼看上一眼。
她怔怔地看著未名的胸口,一隻黑色猙獰的箭頭從他背後射過來,透心而過,汩汩淌出來的血液紅中裹著一抹駭人的慘綠,打溼了兩人的衣服,冷冰冰的。
她忽然渾身發起抖來:“未……未名……”
未名低頭一看,似乎也有些訝然:“啊,反應還是慢了。”
感嘆一般的呢喃,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味道。蒼蒼抬頭怔怔地看他,一臉慘白,嘴唇因為恐懼不停地顫抖:“不要……不要……”
被射到的地方會炸開是嗎?像毒煞那樣是嗎?不要,不可以,炸了腹部還可以活,可是炸開了心呢……
不要,不要死……
未名輕輕微笑起來,唇邊有一縷痛苦,可是他極力壓抑,冰涼指尖溫柔地拭去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流出來的淚水。
“不要難過,這是我的命,這樣離開,是好事……”
“不要,我不要你死。”蒼蒼抓緊他的手,拼命搖頭,“你這麼厲害一定會沒事的是不是,你會好好的是不是?未名,未名你別丟下我,我怕,我怕……”
她看著那箭頭,忽然伸手抓下去,要死就一起死!
未名及時阻止她,深深地看著她,眼底一片晶瑩,顫著手想捧住她的臉,可抬手一看,面板下面全是躁動的青氣,指甲都烏黑了。
沒時間了……
他輕輕低下頭,額頭抵著她的,卻不敢真正碰觸:“我聽到了。”
“什、什麼?”
“那時在鍾南山上,我聽見你敲的鐘聲,所以我就來了。”未名的眼神逐漸渙散,吃力地、竭力地維持笑容,吐字清晰,連詞成句,“你若,想我了,就敲響,長樂鍾,無論我在、在哪裡,都能聽得到。你放心,不會難受很久的,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說完這句話,他抬起身,用最後一份清明和力氣,沉聲喚道:“鍾離。”同時他在蒼蒼腰上輕輕推出。
就像被一陣風吹起,蒼蒼髮現自己飛了起來,視野裡未名的身影越來越小,獨自在雪地裡是那麼孤單,端凝出色的身形,淺笑清澈的眼眸,自此黃泉碧落不復再見。
她心痛得無法呼吸,拼命向他靠近,卻發現自己被用力拉住。
“放開我!未名!未名!”她撕心裂肺地掙扎呼喊,最後還是被鍾離決摜倒在雪地裡,一抬頭,未名在飛雪裡對她笑著搖頭,黑髮漫天飛揚,然後——爆炸,消失。
她張著嘴,掙起的手頹然落下,血紅從眼底一點點腐蝕上來。
未名,不在了。
212政變
大殿,焚香,梵頌。
隆冬陰寒的陽光從洞開的高大殿門外斜射進來,照出蒲團上的深深叩拜的人影,半晌,這人微斂華裾,緩緩站起,上前兩步雙手將香插在香爐之中。
一點火星墜落在蒼白的面板,微燙,此人若無所覺,睜著黑沉蒼靜的眼珠仰望高大佛像。
“都說人在做天在看,你說,這人世間的悲歡離合是非恩怨,佛祖他看得到嗎?”半晌,華服人問道,旁邊滿頭華髮的老僧合十頌了句“阿彌陀佛”:“悲歡離合無人不經歷,是非恩怨公道自在人心,佛祖知道或是不知道,這一切都不會改變,人活一世,但求一個心安罷了。施主心中殺伐氣甚重,可是覺得上蒼不公?世間並無公平不公平,每個人的命都是自己活出來的。”
華服人默默地轉頭看老僧,忽然咧出一個慘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