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罵了一遍,他不光罵哪些指手畫腳胡亂點兵的文官,連幾位老將軍都給含沙射影兜進去一起教訓了。
這個胖子唾沫四濺:“這個姓洪的王八蛋沽名釣譽,就算活下來老子也要拿刀捅死他!瓦築城居高臨下青瓦盆,騎兵衝鋒先天佔優,你輕視龍象軍,出城應戰就出城,竟然膽子大到讓草包帶兵到坡底,咋的,一心想要跟北涼騎軍完完全全地展開一場公平廝殺?洪固安不是自稱熟讀兵書千萬卷嗎?讀進肚子又都拉屎拉掉了?洪固安是哪位老將軍的得意門生來著,我記不太清楚,誰敢提醒提醒?”
廟堂諸人悄悄望向一位閉目養神的老將軍,大將軍鶴髮童顏,養氣功夫極好,古井不波,似乎不打算跟董胖子斤斤計較。
董胖子腮幫子亂顫,又指向一名執掌南朝戶部三品大員,“用瓦築和君子館兩支大軍才打掉了北涼一半的龍象軍,你他孃的竟然跟老子說讓離谷茂隆兩地邊軍主動追擊,咋的,這一萬四千人馬不是人,都是你元稹家的侍女丫鬟,說打殺就打殺說送人就送人?你這老兒,倒是有家大業大不怕揮霍的氣魄,不過是慷陛下之慨去兒戲!”
那名上了年紀的年邁文官氣得臉色鐵青,正氣凜然,跟那個胖子爭鋒相對,只是聲音顫抖:“我北莽國威不容辱!我南朝將士不容侮!”
董胖子言辭刻薄至極,瞪眼道:“死老賊,好好守住你戶部一畝三分地撈油水,再逾越規矩亂談軍事,老子給你一棒槌讓你進棺材!別以為你那個一臉麻子的孫女朝我拋媚眼,老子就不會收拾你!”
老人給羞辱得當場昏厥,不得不抬了出去。
一名憑藉科舉跳過龍門的青年官員著實看不過去,輕聲道:“那北涼王次子喪心病狂,坑殺九千人還不夠,事後仍要屠城,分明是個瘋子。若是北涼騎軍一意孤行,不理睬離谷茂隆兩鎮,直線北上,可就要很快打到咱們這裡了。難道真要幾位大將軍不顧防線佈局,調兵前來?萬一是那聲東擊西,以一支孤軍牽扯住我朝太多軍力,徐驍親率精銳偏東北上,加上顧劍棠東線齊頭並進,可就難以應對了。我們不能被北涼牽著鼻子走,素聞董將軍領兵行軍從來不計小局得失,似乎今日不太一樣啊。”
這名曾高中榜眼為女帝青眼相加的新貴官員相貌堂堂,聲音不大,只是老戶部氣暈過去,大殿上落針可聞,而他所說也非無的放矢,就格外顯得中氣十足。
董胖子斜眼譏笑道:“迂腐秀才紙上談兵,等你殺過人見過血再來跟你董爺爺說道理。”
年輕官員報以冷笑,也不跟這個運氣好到無以復加的胖子死纏爛打,點到即止,表過態就行。以後如果被他言中,女帝陛下秋後算賬,就等於踩下董胖子,無形中為自己漲了一大臺階的聲勢。不過還沒等到那一天,一位老將軍一番言論就讓他無地自容,正是頭一個以春秋遺民身份攫取軍權的大將軍黃宋濮,南朝如今雖說大有後來者居上之勢,被陛下譽為可當半個徐驍的柳珪、以及賤民投軍的楊元贊兩位大將都開始聲勢蓋過黃宋濮,不過哪裡不講資歷,而楊元贊本人曾經便是黃宋濮半個馬前卒,況且也就宋老將軍願意去治一治董卓這頭混世魔王,因此黃宋濮在南朝說話,分量堪稱最重。釀下大禍的洪固安出自大將軍黃宋濮門下,在廟堂上也難逃被那董胖子指桑罵槐。
出人意料,這一次老將軍竟是與董卓站在同一個陣營,“兵書是死的,帶兵的人是活的,沙場對陣,得先想一想對手的脾性。首先,這次龍象軍先行衝擊我朝邊線,不收俘虜,甚至屠城都是必然,懷柔之策,對於涼莽雙方都是個笑話。其次,如董卓所說,龍象軍初衷即是要不惜繞路一併吃掉瓦築君子館離谷茂隆四鎮,至於戰事過後可以活下幾人,我想徐驍根本不在乎,那個武力驚人的少年就更不會上心了。用一支孤軍和一戰之功,不奢望打垮南朝一半軍力,但擊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