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貉嘴角淌出鮮血,臉色平靜道:“我可以答應你,今日仇我不會今日報,等你離開柔然山脈,我才派人對你展開追殺。”
第五貉並沒有說那些既往不咎的豪言壯語,也沒有自誇什麼一諾千金,但正是這樣直白的言語,在結下死仇的情景下,反而勉強有幾分信服力。
徐鳳年抬頭問道:“你不信我會在你心口上再扎一刀?”
第五貉默不作聲,嘴角扯出一個譏諷笑意。
徐鳳年停刀卻沒有收刀,自嘲道:“天底下沒有隻許自己投機取巧的好事,我知道你也有免死保命或者是一命換一命的手腕,不過你是提兵山山主,位高權重,更別提有望摸著陸地神仙的門檻,就別想著跟我一個小人物玉石俱焚了,這買賣多不划算,我呢,接下來該捅你還是會毫不猶豫下手,你大人有大量,見諒一個,否則你一旦接續上氣機,我如何都不是一名大指玄的對手,這點小事,山主理解理解?”
第五貉笑得咳嗽起來,仍是點了點頭,盡顯雄霸一方的梟雄風采。
徐鳳年心中感慨,經受如此重創還能談笑風生,能不能別這麼令人髮指。感慨之餘,輕輕鬆手,任由第五貉雙腳落地,但春雷刀也已經刺入紫衣男子的巨闕竅穴,而且不打算拔出。唯有如此,徐鳳年才能安心。若不是在第五貉的地盤,徐鳳年恨不得在這傢伙身上所有竅穴都拿刀刺透了。陰物元嬰已經摸著肚皮返身,滿嘴猩紅,不過都是柔然甲士的鮮血,吃飽喝足的模樣。它從林中拎回徐北枳,青鳥收起行囊背在身上,三柄大秦鐵劍也藏回匣中。小心駛得萬年船,徐鳳年收袖了九柄飛劍,三柄劍胎圓滿的太阿朝露金縷則分別釘入第五貉三大竅穴,璇璣鳩尾神闕,與春雷相互照應,徹底鉗制住第五貉的氣海。提兵山山主笑容淺淡,沒有任何抗拒,任由這個謹小慎微的年輕人仔細布局。
一襲華貴紫衣破敗不堪的第五貉越是如此鎮定從容,徐鳳年就愈發小心翼翼。
不用徐鳳年說話,第五貉揮手示意包圍過來的甲士退下。
一行人下山走到山腳,提兵山扈從按照第五貉命令牽來四匹戰馬,確認沒有動過手腳後,徐鳳年和第五貉同乘一馬,再跟柔然鐵騎要了四匹戰馬,青鳥陰物徐北枳各自騎乘一匹牽帶一匹緊隨其後。
第五貉完全沒有讓柔然鐵騎吊尾盯梢的心思,讓這支上山時遭受陰物襲殺的騎軍在山腳按兵不動。
策馬疾馳南下。
第五貉好似遠行悠遊,輕聲笑道:“王繡老年得女,又收了陳芝豹這麼一位閉關弟子,能夠讓王繡女兒替你賣命,加上你層出不窮的花樣,連李淳罡的兩袖青蛇都學得如此嫻熟通透,聯絡我先前入耳的廣陵江一戰,大概也猜出你的身份了,在北涼,實在很難找到第二個。不愧是人屠的兒子,徐鳳年。”
興許是表示誠意,第五貉甚至都不伸手去擦拭血跡,“涼莽和離陽都在傳你是如何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些年隱藏得很辛苦吧?呵,說句心裡話,你我二人雖已經是不死不休,可要是能早些見到你,我寧願將雀兒嫁給你。溪底一戰,大開眼界,對我來說,輸得憋屈是憋屈,卻還不算委屈。”
徐鳳年語氣平淡道:“馬背顛簸,身上還插了一柄刀,就算你是大指玄,少說一句,少受一些苦頭不好嗎?”
魁梧紫衣道:“這點苦頭不算什麼。我極少問同一個問題兩遍,但確實好奇你那最後一刀。”
一直留心四周的徐鳳年根本不理會這一茬,皺眉問道:“你竟是連六齡奴青眼都沒有捎上?真要大大方方放我離開柔然南麓?”
第五貉一臉譏誚,語氣冷淡了幾分,“我何須跟你耍滑頭。輸了便是輸了。”
徐鳳年問道:“你就不怕到了僻靜處,我一刀徹底斷了你生機?”
第五貉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