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姿,纖細的腰肢,修長的雙腿,跟那巨大的殺人利器,在燈火中顯得格外醒目刺眼。徐鳳年緩緩起身,想著就當自己是幫那位自稱龍樹僧人師兄的雞湯和尚待客了,不過他顯然低估自己的“氣勢”,當他彎腰起身的時候,除了那名女子腳步不停,那三個高手身形都頓時凝滯,然後發現女主人還在前行,又握緊兵器硬著頭皮跟上,徐鳳年還沒有站直身體,發現這夥人如此緊張後,就又坐回去,想著這樣大概會比較讓人放心,不料他這一起一落,把那群驚弓之鳥給徹底惹毛了,呼嘯出聲,有個相對年輕的漢子二話不說就擋在女主人身前,拔刀相向,死死盯著徐鳳年,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分出你死我活的架勢,徐鳳年有些無奈,你們到底要我是站著還是坐著?
那女子跟身邊那幾位自己家族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的高手竊竊私語,隨後讓他們留在五十步以外,她獨自走到了徐鳳年身前,笑著指了指六珠菩薩坐過的板凳,徐鳳年點了點頭。她摘下那張牛角弓坐下後,微笑道:“公子不要介意,我們司馬家今夜實在是風聲鶴唳得很。哦,忘了問公子,聽得懂我的話嗎?”
徐鳳年笑道:“我不是北莽人,當然聽得懂柴夫人的中原官話。”
不僅是這座城,整個西域皆知閻王司馬家當家的人,是柴夫人,嫁入司馬家後也沒有婦隨夫姓,她持家二十年,所以內城三姓中也有人把司馬家族說成柴家。徐鳳年在拂水房蒐集到的諜報上得知這位柴夫人是東越遺民,流難至此,家族長輩很快凋零,孤苦伶仃嫁入了當時還在外城打拼的司馬家,可以說是她親手把司馬家的家業操持到今天的顯赫地位,至於其中的艱辛,徐鳳年就不知道了,也沒那份興趣。
她直截了當道:“既然公子不是北莽蠻子,那我就可以說些敞亮話了,如有冒犯,請公子不要生氣。只要公子能保住司馬家族一百二十四口人,不論公子索要什麼,只要我給得起,我一定給!”
徐鳳年沒有說話。
這位年近四十卻風韻猶勝年輕女子的夫人,眼神堅毅,“公子也許會覺得司馬家族已經不值一提,但是我可以保證,只要度過這個難關,只要司馬家族這塊金字招牌在今夜沒有被徹底摧毀,那麼不出半年,我就能重新拉起兩千人馬。”
然後她突然有些悽苦,那個年輕男子竟然在這種關係到她家族存亡的緊要關頭,怔怔出神望著遠方,開起了小差。
她能夠帶著家族走到今天,自有其堅忍不拔的地方,加重語氣,說道:“也許公子是無意間路過西域的中原人,甚至可能會是離陽江湖最顯赫門派裡的一流俊彥,有志於登頂武道,根本瞧不上西域此城一兩個姓氏的榮辱興亡,但是我懇請公子施予援手一回,司馬家族必定會感恩公子,以後只要公子捎一句話回到西域,哪怕是南疆,是兩遼,是離陽京城,需要我司馬家族出力,我若還在世,必會馬不停蹄親自領著家族精銳勢力趕到公子面前,我若已死,下一任司馬家主也絕不會推脫半句!我柴冬笛如果有違誓言,就生生世世不得做人!”
徐鳳年轉頭看著這個女子,眼神恍惚。
她瞬間眼神冰冷起來,無形中語氣也冷硬了幾分,“我說過,只要我給得起,公子都可以拿走!”
她這輩子實在是見過太多男子在她面前露出這種神色了,早年是外城權貴,後來是內城梟雄,比如董家的董鐵翎,李家的那父子三人,還有那些個自恃榜上高手便言語輕佻的男子。
她面無表情道:“但是公子要的,我只會給一次。”
她早就不是那種會以為江湖處處有俠義的無知少女了。
這麼多年,為了這個家族,她順應西域這座城的規矩,也做了許多超出道義底線的事情,殘酷,血腥,骯髒,陰謀,算計,陷阱。
但是對她自己來說,有件事,始終守住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