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當年,那個羊皮裘老頭揚言要傳授他這招與劍開天門齊名的劍招,年輕世子殿下還納悶獨臂老人如何兩袖青龍?
一甲子之前,偌大江湖僅一人。
一甲子之後,大雪坪劍來二字。
年輕劍客揭幕,是御劍大笑過廣陵。
老人謝幕一戰,是廣陵江畔一劍破甲兩千六。
入江湖時驚豔,出江湖時瀟灑。
這就是李淳罡。
千年以來,獨此一人劍道可與呂祖並肩的李淳罡。
曹長卿和鄧太阿幾乎同時瞪大眼睛,便是這兩位武評四大宗師中的陸地神仙,也有些疑惑和震驚。
他們依稀可見一位羊皮裘老人站在了徐鳳年身邊,這一次出現,不同於先前下馬嵬驛館街道上的“形似”。
這一次,是神似!
傴僂老人站在年輕藩王身後,微笑道:“臭小子,這次就當訣別了吧,以後別沒事沒事就煩老夫,該走就走,老夫自己都沒啥好留戀的了,你為何放不下?”
徐鳳年輕輕點頭,兩袖之中,磅礴至極的青色罡氣瘋狂流瀉。
“你小子是要學老夫在江畔一戰啊,如此逞強?不後悔?”
“不比她強,以後沒那臉皮去接她。”
“倒也是,老夫當年就比綠袍兒厲害,要不然她也看不上眼。對了,別仗著武功高,就欺負她。老夫是過來人,知道會後悔的。記住,仗著女子喜歡自己,就不曉得珍惜,最要不得。”
“不用你嘮叨。”
“臭小子!”
“以前都是看你耍帥,要不然最後這次,換你好好瞧瞧?”
“行啊。”
兩袖青龍,一左一右,如洪水決堤,各自如一條大江東奔西走。
李淳罡身形逐漸消散,眼中充滿緬懷和激盪,最終輕聲道:“百年江湖,有我李淳罡,有王仙芝接班,如今又有你徐鳳年……無酒也無妨了……”
兩條青色蛟龍一衝而過,四百多騎金甲騎士大多數人仰馬翻,有五六十騎竭盡全力逆流而上,但是滿身金光依舊迅速渙散。
大街盡頭的牆壁,轟然倒塌。
但是這幅兵敗如山倒的頹勢畫面中,有四騎最為矚目,他們“生前”在軍中的官職品秩大多不高,單槍匹馬的戰力更是遠不如那些騎軍將領,可無一例外,他們都是晉心安前往大營中親自額外挑選出來的騎卒,在這之前,他們在馬祿琅的重騎軍中並不起眼,當時被選中臨時加入欽天監之戰,其實這四人都感到莫名其妙,也未深思,只當是自己不小心入了軍中大人物的法眼。這四名騎軍自然不清楚他們在徵北大將軍馬祿琅眼中,也許只是重騎軍中的普通一員,但是在練氣士宗師晉心安看來,卻是各自身負某種氣運的存在,四名騎士祖輩分別來自老離陽、東越北漢以及西楚遺民,所以他們才是對付徐鳳年和北涼的真正殺手鐧,將會是這場大戰中用心最為陰險的陷阱。四名脫穎而出的騎士雖然衝勢受挫,但依舊在逐漸接近徐鳳年,為首一名騎軍手持金色長槍,胯下戰馬在距離徐鳳年身側五步外,實在無法再向前推進一步,悲哀嘶鳴中,戰馬高高仰起雙蹄,騎軍手中長槍的槍尖一寸一寸遞出,刺向徐鳳年的頭顱。
戰馬終於支撐不住,雙蹄砸在地面,而那杆長槍也順勢向下劃去。
但是長槍如冰雪靠近火爐,眼睜睜在徐鳳年肩頭幾寸外消融。
這位祖父曾是東越鎮東大將的離陽騎軍都尉隨之灰飛煙滅。
無形中屹立於東越國都的那根氣運柱子,如遭雷擊,轟然震動。
接下來是舊北漢境如今的薊州附近,又出現一陣震撼,許多舊北漢春秋遺民都感到一種玄妙的心神不寧。
迎來中原第一位女皇帝的西楚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