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王朝的定海神針,草原騎兵對其那種近乎盲目的信任,就像離陽朝廷之於顧劍棠,無論先前廣陵道戰事如何不順,甚至讓西楚復國在戰場上一度達到氣勢頂峰,但只要顧劍棠沒有出手,只要他和兩遼邊軍沒有動身,那麼離陽就仍舊有十足底氣跟西楚叛軍周旋。
拓跋菩薩緩緩南歸之後,很快就察覺到北涼那股磅礴氣息的向北突進,拓跋菩薩本以為是那個年輕人的挑釁舉動,已至人間武夫極致高處的他自然不會退避,只是當他隨後意識到龍眼兒平原上的第二股獨特氣機後,拓跋菩薩依舊戰意昂然之餘,也有些無奈,原來是個莫名其妙的誤會,竟然是洪敬巖不知為何惹惱了年輕藩王,以至於後者不惜孤身奔襲千里趕赴戰場。拓跋菩薩倒不是介意被洪敬巖借刀殺人一回,只不過他很好奇洪敬巖這位公認的武道天才,為何會突然出現有一舉打破天人門檻的跡象,所以拓跋菩薩沒有急於出手,跟徐鳳年一戰,在拓跋菩薩眼中,早晚皆可,甚至可以說越晚越好,等到北涼三十萬鐵騎所剩無幾,姓徐的年輕人身陷絕境,更能無牽無掛與他真正的傾心傾力一戰,所以接下來,洪敬巖這個一直草原被譽為拓跋菩薩第二的柔然鐵騎共主,他會救下,於公於私都要救,但是這並不妨礙拓跋菩薩讓這個城府深沉的晚輩吃點苦頭。
北莽的頂尖高手在這兩年死得實在太多了,提兵山第五貉,棋劍樂府的劍氣近黃青和銅人師祖,公主墳小念頭等等,一直把江湖視為廟堂婢女的皇帝陛下對此憂心忡忡,畢竟一座高門大院裡頭的丫鬟婢女再不值錢,可是死了太多,無人端茶送水無人清掃門庭,終究會讓外人覺得不符合豪閥氣象。
但也僅限於此了,江湖宗師對於君王來說,到底還只是那池中鯉籠中雀罷了。
拓跋菩薩放慢腳步,緩緩南下,只是每一步踏出,他的身形體魄就越發高大雄壯,雙臂湧現出的金黃光芒更是璀璨刺眼。
他放眼北莽江湖,視為敵手之人,屈指可數,而一座棋劍樂府恰好就有兩位。
棋劍樂府這一代出現了兩位雄傑,詞牌名山漸青的黃寶妝,不知為何變成了白衣魔頭洛陽,最後叛出草原,一路南下去了離陽中原,傳言曾經在太安城驚鴻一瞥,在那場徐鳳年、曹長卿和鄧太阿各自為戰的巔峰之爭中,卻沒有出手。原本詞牌名僅列第四等中流的更漏子洪敬巖,就成了當之無愧的宗門扛鼎人物,只是即便有太平令擔任北莽帝師,加上詞牌名為寒姑的太子妃在王庭幫忙推波助瀾,手握柔然鐵騎的洪敬巖依舊沒能爭過董卓,與南院大王失之交臂,葫蘆口一役,此人率軍避開北涼重騎鋒芒,捨棄大將軍楊元贊主力大軍獨自北逃,導致北涼騎軍成功形成南北夾擊的包圍圈,更是讓這位武道宗師在草原上名聲掃地,同時也失去了那位老婦人的器重,在第二場舉國南征大略中,僅以副將身份輔助持節令慕容寶鼎。
洪敬巖退出六十里外,不再退去。
再退就會遇上拓跋菩薩,洪敬巖雖然有意讓這位北莽軍神讓徐鳳年知難而退,迫使年輕藩王從此心境蒙塵,但是如果徐鳳年當真不忌憚拓跋菩薩,而洪敬巖卻退至拓跋菩薩身邊尋求庇護,那就該是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好不容易一步跨入天人門檻,極有可能就此退出那種天人感應的玄妙境界。何況徐鳳年當年面對趕赴北涼的王仙芝,明知不敵,仍然選擇死戰不退,將那個老怪物當做磨刀石,最終武道境界趨於圓滿,洪敬巖何嘗不希望將堪稱如今人間無敵手的徐鳳年作為踏腳石?
何況今日敵不過徐鳳年,他再退便是,拓跋菩薩出現在龍眼兒平原,就是最大的退路。只要穩固住了天人境界,洪敬巖相信自己遲早有一天,也能達到武評四大宗師的高度,而且那一天的到來絕對不會太晚,到時候先殺徐鳳年再殺桃花劍神鄧太阿,率領麾下鐵騎數十萬,攻破太安城,渡過廣陵江,讓戰馬停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