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白馬書院門口停下,徐鳳年走下馬車的時候,突然問道:“這幾年是不是闖入清涼山的刺客不多了?”
宋漁畢恭畢敬站在年輕藩王身邊,微微躬身,平聲靜氣道:“王爺,大概是那幫愚不可及的江湖草莽終於開竅了,今年的清涼山,還不曾有過一次刺殺,太平得很,府上很多人都有些不習慣了。”
徐鳳年笑道:“的確少了很多釣魚的樂趣,對了,似乎拋頭露面的遊俠兒也少了很多?”
宋漁輕聲笑道:“如今江湖高手想要在王爺眼前抖摟本事,也太為難他們了些。”
白馬書院這邊並無興師動眾的迎接陣仗,徐鳳年站在街邊,仰頭看著白馬書院的那塊匾額,感慨道:“不曾想咱們涼州也能有書院開張的一天。”
宋漁說道:“都是王爺的功勞,天底下總不是人人都瞎了眼或是給豬油悶了心去,公道自在人心。”
徐鳳年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宋漁你這些年拍馬屁的功夫一點沒落下啊,別人當面說好話,總是不如你返璞歸真。”
徐鳳年當了多少年世子殿下便貼身跟隨多少年的宋漁笑臉燦爛,似乎想起了早年為世子殿下鞍前馬後欺男霸女的荒唐時光。
宋漁溜鬚拍馬的本事沒減,最近幾年的養氣功夫則更是水漲船高,加上熟稔這位年輕藩王的脾性,對於白馬書院的毫無動靜,也沒有什麼不滿,自然不會做出那種興師問罪的無趣舉動。何況他比誰都清楚身邊這位北涼鐵騎共主,這幾年對讀書人一直極為厚待,否則這座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白馬書院也辦不起來。離陽王朝有錢有勢的藩王不多,卻也不少,就像那位膽大包天的燕敕王趙炳,或是曾經如日中天的廣陵王趙毅,誰能讓那些飽學碩儒在轄境內聚集在一起傳道授業?靖安道在朝堂上還有個青黨,更是臨近上陰學宮的中原腹地,不一樣沒能辦出一座拿得出手的書院?
宋漁不露痕跡地瞥了眼馬車附近的情景,其實除了他們這輛,還有四五輛馬車,一樣不顯權貴遮奢人的風貌,宋漁知道今日除了王爺大駕光臨,其實還有六七位將軍同時蒞臨書院,不是什麼巧合,而是白馬書院在副院主徐北枳的提議下,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邀請武將為讀書人說沙場事,莫說這在別處書院是從無有過的事情,恐怕在那座天下書院的老祖宗,上陰學宮,也從未有過這般咄咄怪事。讀書人眼中的一介莽夫,還能為讀書人說道理不成?這些馬車雖然貌不驚人,可是那些馬匹無一不是體型飽滿的名貴良駒,準確說來,放在北涼邊軍中,非甲即乙,因為本就是出自北涼纖離、天井兩處牧場,只不過走了特殊渠道流入關內而沒有供給邊軍而已,對於這種事,老涼王徐驍也好,宋漁身邊這位新涼王也罷,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絕不追究。
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將軍,一個個戎馬生涯了大半輩子,解甲歸田之後,家中擁有十數匹好馬,有何不妥?
據說今日攜手造訪白馬書院的北涼功勳老人,便有前不久重返邊軍卻暫時沒有實際掌權的尉鐵山、劉元季兩位老資歷副帥。
七八位無一不被春秋硝煙燻過的將軍,都是徐北枳盛情邀請到白馬書院的第一撥老行伍。
還真別說,現在的北涼官場,尤其是文官,恐怕也就只有徐北枳陳錫亮兩位年輕官員,才能請得動這些老傢伙,哪怕經略使李功德都做不到,名義上的副經略使、事實上的北涼文官領袖宋洞明也做不
到,身為“皇親國戚”的涼州刺史陸東疆更做不到。
因為若是說句誅心之言,其實當今北涼文武,唯有這兩個年輕人才是真正的從龍之臣。
鐵浮屠主將寧峨眉、幽州將軍皇甫枰、步軍副帥顧大祖之流,比這兩位,仍是要差上一籌。
白馬書院的主心骨,其實不是離陽文壇宗師姚白峰,而是從陵州刺